第27章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她洒脱抑或是欲擒故纵,休书求不来,她便执意前往梵天游学,他杵在门框处细看她不慌不忙地收拾细软。她坐在“霜华台”仔细收拾属于自己的行装,诚然她的行装并不多。

初嫁之时,她抱着那头盘瓠犬入宫的,如今要离开才觉自己在黅霄宫犹如一个匆匆过客。很快她便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宫外的神女仙子巴不得闯进来,而她却在这儿死过一回了。当日她多想跟着腹中那个短命的孩儿一并离开。

这些年因着成了亲她的三千青丝便没再放下过,阿娘昔日总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说多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是个没心没肺的神仙。何以今日笑着笑着就哭了?

“帝君若无旁事,烦请移驾,妾身要歇息了。”不知为何,在她摘下那枚琉璃戒之时,她分明感觉到他的身子抖了抖。

“本帝君……送公文玉牒于尔。”他嘴里虽是说着要把公文玉牒给予她,奈何握着玉牒的手却始终不肯抬起。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惧怕是何种无助的感觉。“安儿,自我娶尔之日起,从未干出有负尔之事!”

“这有又何妨,无又何妨?诚然帝君无需跟妾身解释,帝君也合该回勾陈殿了。”元安阳直截了当地摊开手掌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尔倒是说清为何这般决断!说走就走,尔终日便是这般恣意妄为。” 一想到她会离开,他就难免飞眉深锁,整个平静的心湖便觉得烦躁不安。

“帝君终日便是这般恃才傲物。我看你便忆记起那具银白的小小龙骸。夫君、父君皆与你无缘,你当好你的帝君便是。”她以为死心了便不会再痛,而他显然不欲放过她。孩儿之事犹如一道难以愈合的疤痕,生生地又被揭开好不容易结好的痂。

“那女胎并非尔独自一人,她也是我的血脉!”荀旸不自觉地提高嗓音。那个女胎除却是她的,也是他的血脉,他激动地掐着她纤细的手臂。

“原谅?我自问没这个资格。”她苦笑看着他,这般可恶的夫君她不要总可以吧?

“安儿,原谅我可好?”他懊恼地闭目片刻,耐着性子道。 “尔素来知晓我深爱尔,我不欲尔弃我而走。”

“莫要再说了,我累了。你我本就是理念不合,合该仳离成全彼此。一场烽烟,你依旧是帝君,可我却没了女儿,你能还我什么?!尊荣吗?我不要,我只想过平淡的日子。”为了仳离之事,她哭过、闹过,甚至连最为不屑的割腕也干过,他还想如何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