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果然还放着碗温热的鸡汤。
冯年遂挑嘴,鸡汤永远只把放在里面的鸡丝和鸡蛋吃完就不肯再碰一下。对于食物,她这个人脾气实在古怪,凉了的东西放微波炉转过之后就不肯再吃,隔夜的东西也不会动。对茶泡饭以及任何东西泡饭也是深恶痛绝,想想就头皮发麻。
李昭明知道她的脾气,等把床单被罩拆下来之后再放进洗衣机里搅和,重新换上新的之后再到餐桌上,刚好能赶上冯年遂剩下来的残羹冷炙。他面不改色的接过她递的勺子,舀一勺汤放进嘴里。
冯年遂想起自己并不算一时兴起而要在今天做的事情,有些心绪的耸耸肩,小声问他:“你今天要去实验室吗?”
“要。”李昭明立刻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但是按兵不动,只等对面的人自己露出马脚。
“哦,”冯年遂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说,“我之前在省队的时候有个朋友,叫孙鹤清,你还记得吗?”
孙鹤清?李昭明放下勺子,认真的想了想他从前跟在冯年遂身后的事情,接着摇摇头:“不记得了。”
“她是当时跟我在一个省队训练的朋友,我们一起参加过双打比赛的。”冯年遂提醒道,“她下个月结婚了,想邀请我去当伴娘。”
“要结婚了?和谁?”
“我们当时的教练。”冯年遂苦笑,不想对这个话题多做什么评价。其实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有些女孩对自己曾经的教练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主要是运动员能接触到的人就那么几个,教练年长又有权威,于是优点就在闭塞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
当天下午的时候冯年遂陪孙鹤清去挑选婚纱。孙鹤清被一个严苛的教师家庭抚养长大,不打球的时候就是个羞涩但是敏感的女生。也正因此,她挑选婚纱的时候总是有选择性的略过有些暴露的款式,手指停在传统的礼服上。
当她又试了一件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冯年遂放下手里拿着的杂志,真心实意的说:“你很漂亮。”
“真的吗?”孙鹤清在她旁边坐下,“你穿上这件,也会很漂亮的。”
“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穿裙子。”
“那是你没遇到想要你为他变漂亮的人而已。”她笑道,“我记得你以前还和贺生秋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也穿过几回裙子吗?”
“那都是我十六七岁的时候了吧。”冯年遂忍不住叫冤,“我那哪是喜欢他啊,纯粹是青春期的好奇。”
“真的吗?”孙鹤清不死心,“你现在是单身吧。我前几天给他发请柬的时候还问过他了,他也是单身。”
“那小子单身才是报应,从小到大都祸害多少女生了?”
“你呀你,”孙鹤清忍不住笑道,“你就是把恋爱看的太理想化了。其实像我这样快要结婚的人,心里门清结婚只不过是在为自己选个盟友而已。你都三十了,贺生秋这个人从实际上考虑,难道不是你最理想的盟友吗?”
冯年遂被这一番话噎住,心知她说的就是实话。结婚对于女性来说尤其是件绝望的事,因为单单是生育这项就没法估量。她反对的不是孙鹤清这段话,而是正因为同意,才想质问她:那李泉那个人又对你来说有哪点利益上的好处?谈恋爱不够,非要嫁给他才行。难道就真的图他对你好?
她把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听到孙鹤清说:“贺生秋现在开了家网球学校,专门供那些富家子弟业余时间去玩的,生意做的不要太好。”
他们当时那一批人,很早就退役很多,但是各个也都在不同的行业里发光发亮,反倒是她这个最后坚持走职业道路的最终因为固执而无路可走,只能尴尬的弃拍离场,还落得一身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