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嫂轻轻从膝盖、小腿肉里用着镊子挑拣着石粒。
金鱼不能用了,会引起怀疑。他想。
他又笑着无事般对她说,“谢谢你了,高嫂。”
林凉去了拳击室。
拳击室的老板调侃着少年出拳的凶猛模样和他面如菩柔大相径庭,问他是想撕掉身上看起来柔弱的标签,还是强身健体?
林凉收了拳笑着说,“都有。”低垂的眸里,含着浑浊的芒。
这伪劣家庭里,他有潜在衍生的暴力倾向。受林威影响,他脾气易怒、想用暴力解决一切,不知何时就泛起急躁,那刻他只想握烂别人的手骨、想折断钢笔、想踩碎碾压一切柔弱。
只是平时被他压抑得狠。快溢出时,他需要找个纾解法子。
几近病态、非常人的难以自控的情绪,他易发暴虐的罪恶想法,还有社会不允的念头。
他也奋力试图打消林盛给他的传染,他不甘沦为林盛的循环复制品,也成为一名虚伪的家暴者。
他现在只能靠这些来排解隐瞒的阴郁暴力。
□□的金鱼,撕碎的卷纸,用力的拳击…再做回文质彬彬的林凉。
一面掩藏自己丑陋的内心、听从林盛对好儿子的要求。一面他却渴望,他是真的如纯白的人。
他无比鄙弃自己的懦弱,在暗夜里痛苦。他不敢违抗林盛的权威。因为习惯麻木,因为弱小而害怕抗争。
他突然想起那晚容纳他罪恶的盒子。
因为是个傻子。才让他受到如云般的包裹,软泄他的郁结。他肆意袒露丑恶人性,无需担忧败露。
她说不出他的伪装,也讲不出他就事而迫的阴恶。
她是无情无感、伸张不出的金鱼。卷纸。沙包。
他记起她的名字。宋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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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完。他凭年纪第一提出在外租房的请求。理由是离学校近,他更有时间学习。
林盛答应他。只要成绩好看,其他他从不在乎。
一中是很多年建成。周围的小区住户都是老小区。高楼瓷瓦脱落好大一片,露出灰色的水泥墙。上面铺满流岁的灰尘和污垢。
一楼楼梯间摆放婆婆捡来的准备拖去废品回收站卖掉的垃圾,泛出铁锈味。声控灯安在墙上,用手拍两下才亮。斑驳的墙上是脚印和广告,灰质一片。
林凉租在二楼的右间,一室一厅,刚刚好。家具电器也齐全,房间整洁,不好不坏,他准备住下。
他买完日常用品准备打开单元门,在他转身之际,不远处回家的人让他停下拿出钥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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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凉透过卧室窗户看去,隔壁单元楼的底楼正是宋文安的家。他清晰地透过他家的窗栏,看见晾在防护栏上的衣服。
遮雨蓬烂了一大片。于是他看见宋轻轻的脸。
摆放书桌的窗户,正好对着她的卧房。
这间卧房更像仓库。除了一张一米六的小床,里面堆满了杂物、快递箱和编织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