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压住被晚风吹乱的卷发,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某个出门要是能坐马车就绝不会走路的小少爷。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忽然他动作一顿。
那马车上印着的,不正是罗伦斯家的家徽么?
皮普斯猛地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帽子扣回头上,拔腿就追了上去。
“佐伊——”
*
左鹤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还难得地做梦梦到了她的小时候。
也许是记忆太过久远的原因,梦中大概的情节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只记得似乎是与写作文有关。
小时候的左鹤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讨厌写作文。
因为在小学时期,作文的命题无非就是一些“我的妈妈/爸爸/家庭”一类的要求,这些在老师们眼中看起来十分简易的要求,在年幼的左鹤心中却变成了一道又一道噩梦。
她写不出来。
年幼的女孩无法从失去一切的悲痛中走出来,只能勉强地选择封闭自己,可偏偏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提醒她,甚至强迫她想起。
每一次写作文之前,她都要哭很久很久,哭累了之后又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笔来,一边抽泣一边写。
一边写一边撕。
一个几百字的作文,够她折腾好半天。
某一次她终于憋不住了,哭着跑去请唐风帮她完成。
可没想到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哥哥这一回却翻了脸,不仅没考虑她的感受,反而板着脸将她说教了一顿。
最后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左鹤还单方面地生了好几天的气。怎么也哄不好的那种。
直到后来唐风抽空带她去了一趟梦寐以求的动物园。
动物园不大,游客却很多。满怀期待地排了很久的队,好不容易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老虎,她却觉得失望极了。
那是一只十分漂亮的大老虎,无论是从仪态还是到毛发的色泽都无可挑剔,可唯独缺少了一样东西——
野性。
那是和她在《动物世界》中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老虎。
他漂亮、他乖巧,他甚至还懂得如何去讨好游客来获取更多的食物奖励、就像是一只大型家猫一样。
周围游客掌声如雷,可在左鹤听来却是极为讽刺。
这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按理说大部分的内容她都记不太清楚了,可不知为何,那时候唐风所对她所说的话却忽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在她脑海中回荡一般,弥久不散。
他说:“成长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但是雀儿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要亲自经历才行的。”
“哥哥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但唯独‘成长’——这是一条你不得不走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