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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是哪一年,耿阔再次见到盛荷衣。
上次同俞幼平打架,他自己也受了些伤。哥哥盛怒之下便去要挟俞幼平……后来俞幼平的母亲知道,耿阔便再次遭殃。
原本,只是两个男孩之间的事。牵扯进身边人,便搅和得不明不白。
按照约定,他没有再见过盛荷衣,直到听说俞幼平交了新女友。
通过朋友略一打听,便知道盛荷衣如今在哪儿做。当晚,耿阔紧张得一直出汗,明明是个“老江湖”,一想到要见盛荷衣,胸口还是小鹿乱撞。
见是他,盛荷衣倒也蛮惊讶。“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啦?”她问。
耿阔歪了歪头,道:“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盛荷衣不想同他深聊,于是道:“那来吧。”
“来什么……”
“你自己来这儿找我,付了钱,你不知道要做什么?”盛荷衣的语气略带不爽。“柜子里,自己拿。价钱单算啊,两块钱一个。”
耿阔吓得结巴:“我我我……我没打算那个,我最近,呃,我不想。”
盛荷衣不耐烦:“那拿钱滚,别耽误我事儿。”
——给了钱,不办事儿,那这钱是干嘛?
——看她笑话?
耿阔磕磕绊绊,讲出一番表白,盛荷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我说完了,怎么决定看你。”说罢,耿阔狼狈奔逃。
这个“决定”,直到如今,他也没有等到。又或许,等待,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而因为那笔“意外之财”,盛荷衣的心里,多了耿阔这个名字。她肆无忌惮地找他蹭饭,占他便宜,说来,也不是完全“肆无忌惮”。
从前,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耿阔的,如今,怕是要被耿阔瞧不起。
高下的颠倒令盛荷衣不适,她无法说服自己以这样的身份去成为耿阔的新女友。
等到哪一天,自己有了别的营生,或许能和耿阔走得更近一点。但情人、爱人,都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这难堪的感觉,会一辈子跟着她,如影随形。从前,她以为只要心大,只要坦荡,就没什么大不了。
可事实证明,她不是一个心大的人,也不是一个坦荡的人。
愚蠢之人不必自欺,聪慧之人无法自欺。
但聪慧的人做了愚蠢的事,便堕入到一种痛苦的夹缝中去。半是清醒半是蒙昧,左手牵住的是幻境,右手抓住的是真实。
走到这一步,她实在是无法,继续对自己说谎。
那天,直到黑夜散去,太阳升起,盛荷衣的房间里都没有去过别人。多么清静的晚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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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胱一阵胀痛,盛荷衣被尿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