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半个月,盛荷衣在最左,俞幼平在最右。遥遥相望,想要对视一眼,都相当费劲。
隔着六个脑袋瓜,女孩频频往右看,期待俞幼平抬头,看到自己那充满思念的目光。
但事实证明,俞幼平和她之间,没有默契。
课后也不好往他那儿跑,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许早恋,隔这么远还凑到一块儿,被看见算怎么回事儿?俞幼平早早叮嘱她,在班上千万不要找他说话。
“反正就两个礼拜,挺挺就过去了。到时候换座,不还是咱们两个挨在一起吗。”
“可是这段时间,我得和别人同桌呢。”盛荷衣小声嘟囔。“我听说戚玉冰也喜欢你。”
戚玉冰,是俞幼平现在的同桌。
俞幼平难以理解。谁跟谁挨着坐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同学们都很友好,跟谁玩不是玩?只怕遇到个闷的,玩不起来。
戚玉冰就比较闷。
长得也不怎么样。
“我只喜欢你呀,”少年剖白道,“你知道整个年级,有多少人嫉妒我吗?要吃醋也是我吃,你怎么还吃上了?”
盛荷衣感动得泪如雨下,当晚回家,就熬夜给俞幼平写了一封掏心掏肺的情书。
当然,她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心和肺可掏的。
小朋友肉麻起来,什么都拦不住。俞幼平也开始给她写。你来我往,用词渐渐大胆。什么“亲爱的”“宝贝儿”“老公”“老婆”……二人开始热情地瞎叫。
班主任热衷于突击检查,衣兜、书包、桌洞,通通逃不过“法眼”。盛荷衣只好把情书藏在书皮里,给的时候拆,收的时候装。同桌吐槽她,跟情报人员似的。
俞幼平则把“秘密”藏在衣袖里。夏天,人人都穿学校定制的夏装。短袖、短裤。但俞幼平为了有地方装纸条,生生捂着长袖。
“不热啊?”老师都问他。
副校长的儿子,人人都爱多关照几句。
俞幼平疯狂摇头:“不不,习惯了习惯了。”
两周后,俞幼平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清凉。他跟盛荷衣同桌了。
“哟!知道热啦?”老师们纷纷调笑。
手肘与身边人相碰,若在平常,是要迅速缩起来的。但现在,他身边是盛荷衣。
看似不经意的接触,却令少男少女心潮澎湃。起先,是手肘,接着,是手臂。
老师不注意时,在桌洞里拉拉手;自习课上,摸摸对方的耳垂、头发。
借用彼此的试卷、练习册、纠错本,中性笔没水,直接从对方的笔袋里捡一支来用。
趴在桌上午睡时,以嘴唇轻触对方的指尖。
……
盛荷衣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感受。少年的字也好看,虽然她自己的也不差。可那是俞幼平的。俞幼平的东西,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