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和祖父很偏心,对你父亲几乎言听计从,对我却是非打即骂,只因为当时的我身体羸弱多病,不抵你父亲那般康健伶俐。”

“但即便我时常生病,他们也没有对我多过半分的怜悯。会领着你父亲去赶集市买吃买喝,却将家中的活全都扔给了我,夏天让我顶着烈日走几里的路去挑水,冬日则是迎着暴雪穿一身单衣去集市卖炭,发病的严重时,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宋祁越说着,敲击桌面的指尖一顿,回至掌心攥紧,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片刻后他继续娓娓道来:“我知道这个家不喜欢我,所以那时的我便暗下决心,一定要离开那个地方,和所有谓南老家的人断绝关系。如果可以……我甚至还想终有一日,会让他们跪着来求我,求我怜悯他们。”

长街上车水马龙、嘈杂拥挤,喧闹的声音并没能影响宋祁越的回忆,反而让淡然的他成为了最另类的风景。

像遗世独立的孤石之松,让人不忍移目。

“三年前你来上京寻我时,我是真的不想接纳你,但天子脚下,为了我与安禄府的脸面,也不能过于放肆。”宋祁越话语未停。

“所以后来你入府,我对你非打即骂……说实话,我确实在拿你撒气,想将曾经我受过的委屈和经历,都迁怒于你身上。”

说到这宋祁越顿了一瞬,抬头看向已经完全愣住的宋泠,眸光深邃且晦暗莫测。

——“谁让你,是我曾经最讨厌的那个人的儿子呢?”

周遭的氛围顿时陷入冰点,人群的嘈杂声音也猛然消散,只留一片寂静。

宋泠看着面前的男人,瞬间有些怀疑人生。

他仍旧分不清宋祁越所言真假与否,但从其适才颇有些愤恨的语气中,他也能察觉到,这个人之前是真的对自己心有怨恨。

甚至,远超这三年间,自己对他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