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话已经不能更直白露骨,但对西门韶来说,这直接无比的答案却依然解不了他心中疑惑。
若是从前,有女人想方设法使手段就为嫁给他,他不会觉得奇怪,那时皇城内心悦他的女子不知凡几,出门不是被人目送秋波就是会有绣了倾慕之语的帕子落在脚下。
但自从变成了现在的他,这些心悦就全都成了过眼云烟,嫁给他,下半辈子就要和他这个容貌已经不堪入目生活甚至都不能自理的废物绑在一起,伺候他照顾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蹉磨掉一个女人所有的光阴和希望,所有幸福的可能。
西门韶的视线落在了蹲下身和他视线齐平的秦九照脸上,他心知肚明,像秦九照这样手握权势的女人,自己能吸引她的无外乎就是皮相、琴技,那当所有这一切都没有的时候,她又图什么?
西门韶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秦九照如今除了出门办差,去殿香楼处理九省三十六郡暗线上报的大小事务,就是在陪西门韶。考虑到她现在情况特殊,皇甫染这些日子只要人在京城的时候就亲力亲为接了不少活过来,给秦九照留了足够的时间陪他。
西门韶不愿意出门,秦九照就带着他在小院里晒太阳,她这人看着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但为了逗他开怀,会努力软下声调和他说一些近来京城里发生的趣事,她办差时遇到的离奇事。
那天见他喜欢听其中一个故事,没几天便安排几个傀儡戏的匠人排了那出戏,进府来演给他看。
京城菜系大多口味清淡,但西门韶喜欢吃辣菜,她从外头找了两个擅长做辣菜的厨子回来,每天变着法子想让他多吃些东西。
西门歆这日来看西门韶,发现他整个人比起刚出事那段日子已经平和了许多,虽然说起话来还是那副气人的模样,但整个人不再带着刺把自己强行封锁起来。
不过最近洵南道一带起了蝗灾,皇甫染离了京,秦九照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会赶回来替他擦完身陪他入睡后半夜抽身离开,西门韶早上起来就会发现已经凉透的半边床铺。
秦九照和他同床而卧,但一直是分开的被褥,西门韶的手落在身边空荡荡的被褥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他整个人懒散地没有坐起身,猛然间睁圆了眼,被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到了。
他刚才居然在想,如果能早些遇上秦九照该多好,在他这张脸没有没毁,这两条腿没有被废,在他还有那一手引以为傲的琴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