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孟千古接着道,“后来,那个欺占过祖父的恶棍病死了女儿,断了后,疯魔了,竟想起了祖父来,还觉得我娘,是她的种。”

秦九禾惊道,“这也可以?”

“所以说她想要女儿想疯魔了,我娘又和我祖母长得并不像,还不如我看起来有胡人血统。”孟千古顿了顿,继续道,“当时我还并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只知道有一天,毫无预兆的,无妄之灾突然降临到了我们身上,一群人闯到了家中,要将我娘和我带走,祖母当场就被人……”

孟千古停了一下,“……打死了。”

“那群人吵吵嚷嚷喊着说我娘是那个恶棍的种,整条街都听见了,祖父他,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更恨,还是更伤心痛苦,他让我娘带着我和我爹逃走,自己和那些人拼命,可你想,他一个都快年近半百的男人,能有什么武力值,还不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娘她,为了让我爹和我逃走,也被她们给带走了,后来,我所能知道的,就是那个恶棍滴血验亲,发现我娘并非她的种……于是,娘也死了。爹接受不了,没多久就也病死了。”孟千古看着秦九禾道,“你看,你非要听,结果你最不喜欢听到的那个字,我都说了多少回了。”

秦九禾特别心疼地抱了抱她,孟千古反过来安慰他道,“都过去了。我吃了几年的百家饭就去当兵了,一路摸爬滚打,你也知道我没念过什么书,但我可能在打仗这方面,天生还算有点想法。以前的西北军统帅喜欢抢手下功劳,后来陈心年就来了,这家伙打仗纸上谈兵不太行,但人品比其他那些皇都里来的贵族姊娣好太多,其实是她一手将我提拔起来的,她说打仗全靠我,替我请功一路升官升到副将,到后来,连统帅的位置都让给我了。”

“那,那个恶人呢?”

“你猜?”孟千古凑到他耳边道,“你觉得在我有能力收拾她以后,我还能让她安度晚年寿终正寝吗?”

“……不能。”

秦九禾突然就明白,孟千古永远也不可能卸下手中的兵权,她不可能再让自己或是家人陷入那样任人鱼肉的境地,所以她总说要凶一点。所有的凶狠,所有的搏命,最初的最初,不过是为了,不被人欺,不被人踩下地狱。

等孟千古的伤彻底养好,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战事停歇,又是大捷,孟千古回去述职,带着秦九禾回到了皇都。

这次错过了年节,回到皇都的时候已经过了夏至,没有意外,隆盛帝帝心大悦,再次给孟千古升了官,正一品的骠骑将军,皇都最年轻的正一品大员,手握兵权深得帝心,哪怕她的出身性格样貌学识都被人诟病,皇都里许多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贵族之家还是一边表面上看不上她,一边暗地里派人去表达了联姻之意,话里话外要将自家的“郡主”嫁给她。

虎威将军府的牌匾被换成骠骑将军府的那天,孟千古去面圣没有在家,秦九禾带着下人正在上上下下的大扫除,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有不止一个媒人找上了门来,秦九禾作为孟千古侍君的身份人尽皆知,前两个媒人还意思意思给他见了礼,留下了画像让他转交孟将军,第三个却一进门就趾高气昂,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说起话来,都是“我家公子马上就要入主将军府。”“我家公子是怎么样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能放下身段嫁给这样的草莽将军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以后好好伺候我家公子,公子高兴了也不差你这口饭吃。”

秦九禾被气得胸口起伏,孟千古整天念经一样和他说“阿鸠不想忍的时候就不要忍,凶一点,凶一点…”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了“凶一点”三个字,咬着牙大声道,“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