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葵出了御书房,那国师跟在她身后,“六殿下,是不是等久银回来再动身,毕竟我们对那地方完全不熟悉。”

“剩下那几个,就不能用了?”

“当然可以,但比起久银,就差了太多。”

西葵摇了摇头,“不等了,我有预感,现在去碧海树林,不仅能找到地宫,还能解开青鸾火凤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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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幡被风刮得朔朔作响,他散乱的长发张牙舞爪一般被扬起,身子在那被风吹鼓的单薄衣衫下更显瘦削,他伸出食指,缓缓伸到那毫无表情锁视着她的女人面前,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

天上无日光,银面依旧耀眼,她突然间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个手一个用力,沿着他的领口那么一扯,半个肩膀全都露了出来,肩窝处的青鸾鸟振翅翱翔。

似乎,有人从她生命中剥离了最重要的部分,将她的灵魂,生生撕扯开来,唯有那些残缺不全的片段记忆,在一点点被勾起。

“驰儿,你记住,一旦魂帛现世,天下必然大乱,娘要你以命立誓,若是有朝一日地宫的秘密被发现,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毁去魂帛。”

“靖南军一品上将赫连驰凯旋归朝,现加封其为护国元帅,见官大一级,御统三军。”

“护国元帅赫连驰身刺火凤,意图谋反,大逆不道,现褫夺其兵权,满门抄斩。”

“赫连?”褚夜央轻轻拉起她的手贴上他的肩窝,执起她的手指一点点抚过那只青鸾,一点点向下,探入那半解的衣襟,贴在他的心口。

“你会想起我的,哪怕你丢了魂失了魄,你也不会舍得丢下我。”他紧紧按着她的手,扬眉浅笑,“对吗?”

手下一阵阵鼓动的心跳,一阵阵的温热透过冰凉的手掌,好像曾经有人用利刃穿透了她的胸膛,直入心口,温热的鲜血汩汩而流,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在淡弱,只剩下那一点残存的意志,只有那么一个念头,她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因为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她究竟舍不得什么。

她拨开了堆叠在她身上的尸体,用四肢在地上攀爬,地上留下的血迹早已经超过了一个人的极限,她的脸在嶙峋的地面上被摩擦得面目全非,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夜幕深深,她不知道爬了多久,不知道满身的血是不是已经流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那老女人绕着她转圈连连惊叹,“完美,太完美了。”

她听不懂这些,那老女人在她口中喂入了冰凉的滑腻物,拔出利刃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胸膛,她恍惚迷离,五指掐着砂石,指尖鲜血淋漓。不要死,不要离开,不要失去意识,只因为,她舍不下,鸢尾丛中,那一抹让日月星辰都淡然的亮色。

“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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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殿下,那些樵妇说她们会在那一带砍柴,但都只是在竖着招魂幡的地方,没有人真正进过碧海树林,或者说没有活着的人曾经进过碧海树林。”

“没有活着的人吗?”西葵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国师拨动了腰间的铃铛,几个黑衣女人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了诸葛霆和那些士兵身前,正是国宴当日见到过的那些,只是少了银面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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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