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聋。”
“少主明天回来。”
屋里安静了许久,桌边那男子放下了手里的绣架,有些担忧地看向窗畔的男人。
只那少年还在絮絮叨叨,“我回来的时候听到西苑和南苑那些男人都在说明早要到马道前去接人,公子,你去不去啊?唔,该穿什么好呢?穿月牙色的好不好?公子你穿这个颜色的长衫最好看了。”
“不去。”软榻上的人还是没睁眼,声音轻快地有些,太自在了,桌边那男子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阿白,你,在我们面前,不用死撑的。”
“江南,你跟了我这两年,难道还不明白吗?”软榻上的人睁开了眼,那双眼,有些过于凌厉,尤其是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我说我忘了,便是真的忘了。”
“是啊,你说你都忘了,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你甚至,连她都忘了。”江南轻轻摇着头低喃,“两年了,少主,终于是回来了。”
***
紫金铜炉内烧着楠木香斗,熏香袅袅扑鼻而来,靠窗横摆着一张绿竹软榻,绣台上铜镜清亮,还有妆奁数匣,黄梨木高床上,是丝缎绸被和纱帐吊顶。
铜镜里的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朗,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斜髻,慵懒而随意,那双眼,虽然刻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却仍旧不难在那眉梢眼角觑见张扬。
初来的那一刻,他也曾经迷茫过,彷徨过,自我放逐过,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算了,想他一颗困在小男人身体内的昂藏七尺男儿的内心,居然莫名来到了这个乱七八糟的的地方,甚至沦落到了为人玩物的地步,据说,他还是府内跟随着少君嫁进门的陪嫁末等侍。
据说,那个‘他’,深深地迷恋着那位少主。
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江南说她不近男色,府内的侧君侍君陪侍床侍都是大屋里的太君主君给定下的,一劲往她身边塞。
南西北四苑,每苑各有十二个别院。
而那位他尚未有机会一见的前任主子,正房少君,则独居于东苑。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大笑出声,东宫太子妃?那他现在所居的北苑,岂不就等于是冷宫了?
“阿白。”
他挑了挑眉,江南已经站到了他身后,“真的,不用替你梳洗换衣吗?”
“江南,你记住,我慕容白,不屑于她。”他勾了勾唇,当然,如果那个女人想要他履行他陪嫁侍义务的话,他倒是很乐意去完成,反正,他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