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绿望了一眼马车另一端正在打瞌睡的晗衣,不觉笑了。
因为明早,当小天问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就会发现他的小衣姊姊不见了——
要想避开望江战场,绕过整座望江城外的峡谷就只能走原彦慕与瑶水的边界,凤绿已经这片荒山野岭赶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玖川江沿江的小城。身下的马儿早已累得跪在江边浅滩上汲水,凤绿也借着清凉的江水洗去脸上已然变样的易容装扮。
晗衣当年在洛绵易容假扮过凤绿,身形相似不说,连声音也模仿地有几分味道,一直未被众人察觉。今次再让她假扮,自然是轻车熟路。可惜临时用来易容的工具简陋,晗衣看上去与凤绿只有五分相像,故而凤绿只得在晗衣脸上用香,引起春日患风疹的症状,最后让她戴上面纱,这便像了□分。
在沿江小城补给了干粮和马匹,凤绿星夜兼程赶往羣关。经过玖川江的尉江口之时,凤绿没有看到激战的痕迹,只有江滩之上散落着的战船残片证明这里的确发生过一场战斗。
在靠近江边山林的几处零星房舍中,凤绿终于找到一户有人的人家。
“老人家,前面江边前些日子是不是打仗了?”
“什么?打渔?”
“阿婆——我是问,前些日子江边发生的事情!”
“喝水?你渴了啊——老婆子这就给你倒碗茶去啊——”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佝偻着背,一边转身去倒茶,一边很大声地说话,“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脑子也糊涂——你要喝茶,得大点声!前些日子有好些小伙子也来要茶吃,可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清——”
凤绿心知这阿婆耳聋,无奈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大声喊道:“谢谢——”
“厉害,当然厉害,那些小伙子把江里的船都砸了,等后来住在另一边而的军爷们赶来,就和船上的军爷打起来了!真是不消停,三天两头来这么一遭——”阿婆不知听成了什么,拉着凤绿唠起来。
“后来呢?”老婆婆讲到秦泰江边一战,顿时引起凤绿的注意。
“就是,乱糟糟的,害我一个老婆子好几天没安生日子过!姑娘啊,你别看老婆子这把岁数,心里那是跟明镜儿似的!你看现在日子难过,这村子里的人都怕死逃命去了,我就只盼着阎王爷早些把我收了去,免了受这些个难——”
“阿婆,您多保重,以后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凤绿笑了笑也不想再多留,便递过茶碗,“谢谢您的茶,我这便走了。”
“诶——”这一句老婆婆好像听懂了。
凤绿赶路之余回想起老婆婆的话,按老婆婆的话说,前后有灼风派来的一万人马,秦泰驻扎的五万水军,江口屯驻的十万翚军。先后应该是灼风的一万人先下手砸了翚军的船,秦泰再带兵来援,三方人马混战。那老婆婆后来那句“三天两头来这么一遭”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场仗不止打了一次?还是又有新的人马插手呢?
细算起日子,这段时间正好是羣关被破,左延失踪!难不成灼风故意下令放翚军入关,又派左延与秦泰汇合一道回攻羣关?
一路上,凤绿越发觉得事情变了味道。若灼风单单是为了保存实力以便回攻羣关,继而对翚军形成夹击之势,那么灼风大可不必瞒着她差遣左延做这些,除非这件事里还有不能让她知晓的其他缘由。
两日之后,凤绿抵达羣关门外,只等暮□临,好潜入城中。
暮春将尽,羣关外有山有水,此刻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