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透着凄凉,想不到她以女子之身为大庆戎马十年,最后信她的却只有一个谢锦随。
“可是,死去的弟兄们终究是回不来了。”声音同人一样虚弱空洞又无力。
“哐哐哐——”外面兵刃敲击墙面的声音响起,“好了没有,时间到了,赶紧出来!”狱卒不耐烦的催促声传来。
谢锦随回喊了一声,“来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包话梅糖,从缝隙之间穿过扔在了孟长宁身上,“是从你最喜欢的李家铺子里买的,吃一点儿吧。”
话落,谢锦随就一瘸一拐地拖着残腿扶着牢房走了出去。
孟长宁捡起那包话梅糖,油纸上还有些湿,她愣怔了一瞬,然后看见了牢房门口的水迹。
她拈出了一颗话梅糖放进嘴里,酸的,很酸很酸,酸到鼻尖疼。眼角发涨,打湿了油纸包。
这是她从边境回来之后第一次落泪。
回到晋城,被天子群臣冤枉埋怨她没有哭;被百姓连日咒骂侮辱她没有哭;刑具割破寸寸肌肤,敲碎块块骨头她没有哭;明日就要上断头台她也没有哭。
可是,谢锦随留下的一颗话梅糖,却让她顿时失了所有的假面与故作坚强,哭出了声。
口中话梅没了最初的酸涩,临近果核开始泛甜。
孟长宁想起他离开时一瘸一拐的单薄身影,她闭上眼含泪道:“若有来生,我必嫁你为妻,免你孤苦无依。”
“嘶——啊——”
孟长宁刚想抬手,却被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叫出了声。她睁开双眼,入目是绯红色的海棠花幔帐,绵绵延延揽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她扶着身子缓慢地坐起,左腹部的伤口被牵动,一阵痛感袭来,让人简直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孟长宁掀开衣服一看,腹部还裹着白纱,右肩也同是如此,纱布从左肩穿过挂在脖子上。
这伤口是何时包扎的?不对,除去腹部与右肩,身上其余地方虽有疤痕却与她在牢里受刑的伤痕不一。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