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莱点头,心里一阵酸涩。周妈这是准备与每个惦念的人道别。
“还提到你父母。”周爸面带歉意,“这几天也没来及给他们打电话,明天让你爸妈也来一下?”
“好,我和他们说好了。”
“还有大伯,奶奶。”周礼补充,“都是明天到。”
蔚莱噙着眼泪,“好。”
“别哭。”周礼伸出手,像从前那样揉揉她的头。
应该躲闪,应该拒绝,应该生气,可当这个动作惯常发生时,她忘记对方已不是自己的丈夫。
周爸跟着哽咽,“好孩子,不哭。”
这天夜里三人都留守医院。周爸睡病房,周礼和蔚莱在楼道长椅等天明。两人都毫无睡意,各自靠墙干坐。在周礼第三次提出要她回家时,蔚莱说道,“我东西都搬走了,剩下的你看着处理吧。”
“全部?”周礼诧异,她不过才回去几个小时。
“嗯,全部。”
他喉结动了动,问道,“你住哪?”
“晓月房子要卖,我的存款再加上从一帆那儿挪点先付一部分,剩下的慢慢还,都说好了。”不必遮遮掩掩。在一起的时间里,什么都在相互融合,包括各自的朋友圈。
周礼黯然失色,“对不起,我……帮不到你。”
蔚莱以为他指搬家的事,摇摇头说,“不用,东西不多,我们两个完全能搞定。”
各自沉默一会,她问,“爸生意怎么样?”
“解决了。毕竟都跟爸干了挺久,大家能理解。”
蔚莱仰头去看走廊的灯光,明亮的炽白刺激着眼睛,面前忽而一片黑。她懊恼自己为何抬头引得生理不适,就像恼恨那些员工为什么急不可耐讨一个说法将周妈推至生死边缘。
明明可以避开,明明不该如此。
谈话再次进入沉默。不远处有打地铺的家属,呼噜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蔚莱听着节奏忽而笑了,周礼见她眉眼舒展嘴角翘起,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