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也瞧见了,不需赵如意吱声,便吩咐下人为门外的小孩准备吃食。
见贵人插手,正在驱逐这些小叫花的仆从们也有些为难,见他们手里各个抓着食物,踌躇上前欲撵走他们,赵如意突然出声:
“不过是饿到无路可走的小孩儿,你又何必苦苦相逼?等他们待会儿吃完了自然会离去。含桃,给他们打些水来。”
仆从还欲再说,却见守在一边的张耀宗默然拔出刀刃,是以只得把堵在喉咙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门外的一个小孩吃完一个馒头后,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她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睛却黑白分明,看上去十分激灵,只是身上衣服油污太多,只是一凑近就有些臭。
含桃怕她惊扰了自家娘娘,忙捂住口鼻护在赵如意身前。
赵如意坐了一会儿,见陆小四还不回来,也乏了,正准备回屋,突然听到那小孩儿说道:“漂亮姐姐,我认识你,你是京城里来的大官的夫人对不对——?”
赵如意回走的步子一顿,回头,和含桃对视。
那小女孩有些胆怯,话只说一半后,就低垂着脑袋。一边的侍从自听到她说出的话后,心脏便猛跳,刚要把这厮拧到门外丢出去,赵如意一个眼神,张耀宗便横刀刃于他脖颈。
赵如意走过去,蹲下,同她平视,脸色难得有些正经:“好孩子,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好不好?”
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小女孩有些忍不住:“是,是一个叔叔给我们看了画像,还让我们今儿过来到这来乞讨,他还说,还说,府里面的大官会为我们做主!——姐姐”
她跪下来,手里的馒头渣磕磕碰碰撒了一地:“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爹吧。我爹前几个月被王府中的人给抓走,不知生死去向,我、我已经没有娘了,现在爹也没了!只能是个没有家的野孩子!”
她呜咽低泣,哭声感染了门外的其他小孩,他们也一同跪在地上,声声泣血。
赵如意起身,回头昂了昂下巴。
此前一同来汝南的锦衣卫以雷霆之事,迅速控制府中其他奴仆。
含桃见自家娘娘的面色是少有的凝重,也收了玩笑取乐的心思。不肖她细想,也知道,一个群县里,精壮男丁突然被销声匿迹,其中蕴藏的深意又是什么。
看来,此番娘娘和陆公公的汝南之享乐行怕是要泡汤了。
等陆问行回到院里时,便看见赵如意一个小女孩一道坐在石阶上,她们亲亲密密,赵如意甚至还拉着小女孩,替她轻拍膝上的灰尘。
远远望去,的确如同母女一般。陆问行看着,只觉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戾气不受控的蔓延到了整个心房。
若赵如意不是跟着他一个太监,她此时是不是也如寻常妇人一般,过着平凡却幸福的一生?有着自己的孩子,替她穿衣梳发,而不是如此时一般,和别人的女儿坐在一道,伪装的享有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