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打算以后日日跟在我身后?”盛潜和顾明朝在待漏院找了个角落站好, 盛潜笼着袖子,眼皮子耷拉着,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打趣, 说得平淡无趣,面无表情。
身后顾明朝摸了摸鼻子,恭敬笑道:“盛尚书乃刑部尚书,吾乃刑部侍郎, 跟着尚书走总是没错的。”
盛潜掀了掀眼皮,那双不轻易暴露在人前的眼睛,难得带了几丝笑意,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院中来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卯时一刻时,太子殿下与荣王殿下同时入了待漏院,原本正在说话的众位大人纷纷行礼。
“众卿,起吧。”太子抬手笑道。一旁的御史目光如炬地扫过门口两人,见他们佩戴合乎礼制,满意地点点头。
响鞭三声在耳畔炸开,黄门力士悠长嘹亮的唱和声响起,众人快速找好自己的位置,跟在太子身后向大殿走去。顾明朝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垂眸不语。
既然是朔望朝参,早朝内容必定是有些东西的,果然先是兵部上折子严明高丽句新皇登基后一直边防异动,动静颇大,河南道刺史柳闻道要求增粮增兵,以备不时之需,之后又是南边干旱,谢书华作为钦差递回来的折子,江南道干旱数千里,灾民不断,有北上趋势,紧接着是西南方番邦联盟,大量收购铁骑,西南大将军报急。
惠安帝这几日头疼欲裂,哪怕如今事情大半都已在太子手中,但这些大事最后都会呈到圣人案桌前,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要人要钱的事情。
大英三面邻国,一面靠海,海上有蛟龙,边境是饿狼,每年军费铁骑支出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今年举办了圣人五十千秋,又接连碰上千秋公主陪礼大选以及及笄大典,紧接着是贤安皇后十五年冥祭,撞上南方旱灾,一件件都是花钱的事情,军费支出早已捉襟见肘。
户部尚书听得冷汗淋漓,赶紧跪在地上拿出度支司掌王侍郎准备好的账本,哭得嘶声裂肺,主要围绕着“没钱”二字。户部哭穷是常态,只要是一需要钱的地方,户部尚书钱南风必定得出来哭上一回,因此得了个哭穷尚书的称呼。
户部尚书是惠安帝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二十年,是圣人一手提□□的人,因此圣人对他也算耐心十足,等他哭得差不多了,该讲的都讲完了,这才淡淡说道:“将士边境乃是国之大事,如今高丽句和西南番邦已有躁动,不得不谨慎,这日子也是马上就要入秋了,秋衣粮食不可怠慢。”
钱南风一听只需要准备边境之事,立马定了心神,瞬间明白圣人心思。
边境大事一向是户部大事,户部专门设立三司,分别是知度支事、盐铁使、判户部,其中知度支事中便有一职专门为军需服务,入秋军需早已准备妥当,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圣人提议提出这点说明他只需要户部解决军需问题。
虽然钱南风想得明明白白,但脸上还是露出为难之色,弱弱辩驳几句后便一咬牙,磕头应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保证前线后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