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文凭盖的是南方哪一州县。”

“江南道台州。”顾明朝对上时庭瑜的视线,轻声说道,“琅琊王氏虽为河南道沂州大族,但族中子弟多在江南道任职,自先帝开通海市后,江南东道从润州到漳州十九州一百零一县,只看王人,不达圣言。”

太子神情凌厉。若说杨家的发家史完全是暴发户,家中出了宠妃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琅琊王氏便是真正的世家门阀,高门贵族,传世之久,令人侧目。

琅琊自古出豪强,王氏便是众多豪强之首,毕竟王氏上头是掌管半边内宫中馈的娴贵妃,下头又有众多出息子弟,遍布大英每个角落,背靠江南东道,自从先帝择了三州开通海市后,江南道日进斗金,位居榜首。

“是有人栽赃还是他们自信?”时庭瑜和顾明朝对视一眼后皆沉默不语。

若是栽赃,那这人的手伸得可不短,要是自信,那王氏便是在下一步大棋。不论是哪一个,那伙人都处在暗处,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太子可能有所不知,之前长安县郊外有两次与今日案子惊人相似的巧合点。其一,死者的尸体曾被公主发现是易容,但当时仵作并未检查出异样,盛尚书打算问责仵作的时候,发现那人早几日便告假回家,之后便失去踪影。其二,海捕文书上死者顶替的人名叫王申,河南道登州山岭县小林子山人,十年前杀死村中瘸腿老叔,八年前在同州一乡绅家里盗窃金银十万两,三年前在江南道台州出现后便彻底失去踪迹。”

他看向书房内挂着的大英堪舆图,地图极大,牢牢占据半边墙壁,河南道在大英边界最东边,共有二十八州,辖下一百六十九县,登州、密州、青州等与高丽句等外邦边境接壤,如今柳家仅存的嫡幼女便常年驻扎在登州。

“仵作来自河南道青州,王申来自同州,都是好地方,青州再往东走便靠近边境,往西走经过密州、莱州后便是沂州,而同州背靠沂州。”

时庭瑜闻言,突然笑了笑,点了点手边的奏折说道:“这波妖风我本以为只涉及到杨家,没想到还有人在背后搅混水,罢了,等他们厉害掀起风浪后再收拾,要怪只能怪杨家太蠢。”

“公主。”门口,蔡云昱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推开,对外宣称病重的时于归穿紫衫系玉带,脚蹬皂罗头戴折巾,手提一个食盒,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她目不斜视地穿过顾明朝,走到时庭瑜边上,主动拖了张椅子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边上,动作潇洒丝毫没有大家风范。时庭瑜忍不住眼角一跳。

时于归见状,连忙打开食盒拿出碟子,碟中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谄媚地端到太子殿下面前,一脸唏嘘地说着:“哥,你瞧瞧,你都瘦了,可把我心疼坏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时庭瑜总得来说非常好哄,见时于归难得这么有良心,便故作矜持地拿起一块糕点,点点头说道:“还算有良心,不枉费我替你扛了这么多……”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时于归端出一个四宫格食盒,里面放着各种糕点蜜饯,满满叠了一层。

时于归见太子不说话,抬起头来,讨好地应道:“我就知道哥最好了,再说这事也不能让我处理后续啊,不然以我这脾气。”她皱了皱鼻子,骄纵蛮横的模样,“非得一个个打出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