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雨下了一整夜刚开始停,嫌犯说的那小山坡车开不进去,卡在泥坑里,警察压着嫌犯带路,摸到了埋刘小半的地方。
如果真像他说的,刘小半能在下雨前爬出来,现在肯定还活着,于是警察分了两波,一队人跟着去埋人的地方,另外一队人散开了搜索寻找。
可是刘小半手脚被绑着,嘴也被堵着,没能从坑里爬出来,雨水压实了泥土,很快没了空气,呼吸断在了浅坑里。
小孩的衣服露出了一角,刘小若和爸爸拼命往里扒,扒出了满身是泥的刘小半。
刘爸爸抱着小半,尸体已经硬了。
他回不来了,永远。
嫌犯没想到这个结果,慌乱地闪躲:“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给他松开,我不是故意的……”
刘小若埋在刘小半小小的身躯里,突然狠厉地回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捅进了他的左腹。
刘小若冷眼对着他,刀绞着肉继续往里捅:“那你去跟他道歉吧。”
刘小若一刀扎进脾脏,把他送给了刘小半,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我不后悔,可惜只捅死了一个。”
035
《三十六》最受罪的地方,就是在天寒地冻里拍三伏天的戏,在相反的季节里,演不同的人生。
要相信现在的季节不是季节,要相信自己不是演员,而是角色本身。
当刘小若看见死去的刘小半,她其实早有预感,一种难以描述的预感——可她还是有种希望存在,这点希望在刘小半冰冷的尸体前土崩瓦解,她不敢相信,或者说难以接受,然而即使抗拒,最后也不得不被迫接受现实。
也许她早就对生命模糊了,一直浑噩着,对刘小半充满了怨恨,甚至不止一次动过掐死他的念头,但每一次要杀死他的时候,又总是忍不住停下来。
直到她终于想要和刘小半一起活下去,刘小半却死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和荒诞的解脱。
大雨在刀捅进嫌犯腹腔里时戛然而止,把所有死亡、欲望、仇恨都留给了已经洗刷干净的空气。
孔舟沉浸在这两种交织的情绪里,寒冷侵体,雨水麻痹了部分神经,等导演喊完卡,她直接瘫在了泥地里。
一时间很难一下从这种状态出来,孔舟呆滞了许久,等终于缓过来的时候,手脚已经不怎么冷了,裹上了厚厚的外衣,身上的泥渍也被冯圆圆擦干净大半。
孔舟打了个喷嚏,头晕有点看不清东西,问了一下旁边的人,她已经收工了,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休息。
不知道是因为连天拍摄的疲惫,还是刚刚那场戏重复拍摄耗费太多的精神现在吃不消了,她感觉眼皮非常沉重,听了这句就满意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