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喝了几杯之后,话有点多。
“想当年咱们刚考进来的时候,都还是青春年少吧,被小学生叫个叔叔还不乐意。一晃眼十年都快过去了,那些小朋友考进了大学,咱也真成叔叔了——何飞那小子去年结婚,前阵儿都升级成了奶爸!”
“这么快?”穆逸舟有点意外。
“也不算多快,他老婆是初恋,高中在一起的。”
这么一算,恋爱谈了七八年,也该修成正果了。
陈博想起什么,慨叹着欲言又止。
穆逸舟知道他想提谁。
旧友重逢,啤酒比红酒更亲能拉近距离,他喝了两口,深沉的眼底终于有了波澜。
“童童呢?她这几年状态好吗?”
“啧,果然是打听她!唉,说来话长——”陈博长长叹了口气,举起酒杯。
穆逸舟举杯轻碰,一饮而尽。
“当初那事儿,怎么说呢,就算我这种外人,也觉得你太不厚道。”陈博靠在椅背上,看着穆逸舟那头浓密的黑发,暗自叹了声同人不同命,接着说,“童溪什么性格,你最清楚。当时你玩失踪,谁都联系不上,我听说她还飞去伯克利找你。”
穆逸舟神情一顿。
他知道这件事,不过是在童溪离开之后才知道的。当时童溪在伯克利扑空,还给他在微信留了一段话,他过了挺久才看到。
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倒背如流。
陈博感慨地摇了摇头,“突然玩失踪,这事儿也就你做得出来。你就那么扔下童溪,兄弟们都怀疑你是不是犯事儿被抓走了。老宋还找之前去伯克利的师兄打听情况,后来隐约听说是休学了?”
“嗯。”穆逸舟点头,目光深沉晦暗。
陈博迟疑了下,“怎么回事啊?”
穆逸舟没说话,抓起酒瓶倒满杯子,一股脑灌了下去。
陈博没再追问。
越是优秀的人,越容易骄傲死撑,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阴暗消沉的那面。哪怕站在汹涌波涛里,站在生死徘徊的边缘,也会咬牙镇定,默默扛过所有的苦难,心事藏得极深。尤其是穆逸舟这种,从来都以自信张扬的姿态示人的。
除非看淡旧事,否则不会向人吐露。
陈博叹了口气,“你也是够狠,舍得下她。”
怎么舍得下呢?只是那时站在悬崖边缘,不得不为罢了。
穆逸舟眉头微拧,声音却是低沉镇定的,“快死的时候,你会拖累喜欢的人吗?”
他抬眉问,脸上看似云淡风轻。
陈博一愣,差点结巴,“绝、绝症啊?”
穆逸舟大概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两杯酒倒满,他往陈博面前推了一杯过去,“她有个朋友叫王子鹤,记得吧?”
“记得啊,一起玩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