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这天早上下了小雨，有微风吹过，细雨就洒在了身上。成真穿了件黑色的过膝裙，配着同色的风衣，一只手里捧着一束白菊，另一只手撑着伞站在雨幕中等简深过来接她。他们要先去城郊的墓地，也是她父母葬着的地方。

一路上来往的车辆都仿佛沉默了许多，就像古诗里写的那句“路上行人欲断魂”。

“走吧。”简深替成真撑着伞，护送她一直到墓碑旁。墓地中也有其他人过来扫墓，大家都十分安静，偶尔还能听见低声的哭泣。

雨点打在墓碑上，沾湿了上面的照片，成真将花摆好后，就伸手去擦了照片上的水迹。母亲的笑脸和父亲的庄重显示出来，明明他们都还很年轻，但是因为意外却永远不在了。

成真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水，她问简深：“如果哪天，我出了意外，我会葬在他们身边吗？”

“说什么傻话。你在伯父伯母的墓前说这些，他们听到了心里也不会好受。”

“可是我好多次都觉得，我会像他们一样。我知道人固有一死，只是时间早晚不同罢了。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成真吸了吸鼻子，又拿了纸巾擦了擦眼泪，“我们走吧。不想打扰他们了。”

在顺着台阶走到最下面的时候，成真回头又看了一眼，刚刚被擦过的墓碑现在又被雨点侵蚀得开始模糊，她转身不再看下去，跟着简深离开了墓园。

“哥，你还记得你爸妈？”在去另一处墓地的途中，成真突然问了这个问题，“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了妈妈，但是要不是刚才，我其实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之前虽然在古镇的时候还看到了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可是就和我记忆中的很不一样。”

“其实还好。我父母离开得早，我现在也只能通过以前的照片记住他们的样子，但是，也算是庆幸的一点，他们留在了自己最好的年纪。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母亲总是说着要不是生了我，她怎么会长皱纹。如今，她已经不会再长皱纹了。”

“我觉得她要是能听见的话，晚上一定会托梦来凑你，说你这个臭小子，没事就知道造谣。”成真其实对简深母亲没什么印象，因为她能记事的时候，他的父母好像就不在了，后来也问过简深，他说是因为交通事故而导致的。但是成真就是觉得简母一定是个活泼的人，她完全做得出这样的举动。

“我妈要是知道你这么了解她，估计得把你抢回家认女儿，她想要个闺女很久了。我小的时候总在我耳边唠叨说想给我添个妹妹，只是……”简深没说完的是，当年他父母的车祸中，还有他未出世的妹妹。所以有时候他其实很恨，但是他又会心软，这些年来，他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活在煎熬里，他爱，但是他也恨。

“哥，到了。前面好像不方便停车，我们从这走过去吧。”

简深父母的墓地是另外一处更好一点的，平时都是一些大家族中有人去世时会选择的地址，所以来祭拜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前面能够停车的地方都满了，他们只能找了一块允许停车的路段停下。

同样是黑色的墓碑，上面的照片也都是雨点，很模糊。简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才给他们献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