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裒捋了捋胡子,有些摸不到头脑,自家和琅琊王素无往来,他为何要送海棠给自家?莫非是仆役们送错了?他找来谢真石询问,谢真石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眼神忽然一亮,却摇头道:“我亦不知。”
褚裒愈发一头雾水,一边吩咐将海棠移到庭院中,一边暗想,哪日要拜访琅琊王,才不致失礼。
谢真石却来到女儿的院中。她左思右想,忽然想到近日听到的传闻,说司马岳也时常去卫夫人处,那么,他如果曾和女儿见面,也是情理之中。莫非,这海棠便应在此处?
“阿母。”见到谢真石,褚蒜子急忙起身行礼。她的身量和去年想比,愈发高了些,身形也愈发窈窕娉婷,眉眼也长开了,如花骨朵初绽一般,艳丽中透着蓬勃的朝气。
“女儿真的长大了。”谢真石心中暗叹,胸中涌动着为人之母的骄傲,她眼珠一转,随意道:“今日,琅琊王使人送来了两株西府海棠呢。”
“啊,他真的使人送来了?”话一出口,褚蒜子便自知失语,用手捂住了嘴,眼珠瞟向别处。
第十八章
谢真石道:“蒜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褚蒜子却低头不答,纤长白皙的手指搓弄着自己的衣角。
谢真石转向玉砚,道:“玉砚,你来说。”
玉砚看了看褚蒜子,不敢违拗主母的话,坦白道:“前几日,女郎在闲谈中提及,西府海棠不仅花形甚美,还有香气,只是无缘得见。琅琊王听到了。”
谢真石道:“那么,蒜子经常在卫夫人处,见到琅琊王咯?”
玉砚点了点头,又急忙道:“每次卫夫人也在,绝无私下相处。”
谢真石瞟了褚蒜子一眼,见她依旧一副小儿女情态,笑了笑,竟起身走了。她的身影一消失,玉砚便拍了拍胸,道:“刚才吓死我了。夫人竟没生气?”
谢真石回到正房,将事情告诉了褚裒,最后道:“如此看来,莫非,莫非那琅琊王对蒜子……有意?如果真是如此,却是一桩良缘。”近一年来,她一直留意着女儿的婚事,但有些苦于高不成,低不就。门第高的人家,未必看得上自家;门第低的,自然也不肯迁就。如果能嫁入皇家,倒是不错的选择。
久久却未听到褚裒的回答,谢真石有些纳闷,看了夫君一眼,却见他眼光迷离,有些怔忡,似是神游天外,急忙问道:“夫君,你怎么了?夫君?”
褚裒却想起了一桩往事。他少年时,曾有幸遇到著名的术士郭璞,为他卜筮。记得郭璞卜成一卦,面露骇然之色。他自己不由心头大震,莫非有什么祸事要发生吗?急忙询问。郭璞却道:“这卦象并非人臣之卦,不知你为何会显示出这种祥兆呢?二十年以后,我的话才能应验。”
虽说郭璞是本朝最有名的易学大师,言无不中,但他却对这次占卜不以为然。他绝无造反的野心,也无此能力,为何卦象会显示非人臣之卦呢?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怕郭璞是解错了。但如今看来,莫非这卦象竟然应在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