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也喜欢吃汤饼啊……”褚蒜子托着腮,这司郎君喜爱面食,只怕也是南渡士族。除了书法之外,她平时也喜爱研究吃食,有何心得,虽然不会亲自动手,却吩咐自家庖厨,反复试验。谢真石也纵着她,毕竟,美味而独到的饮食,也可以彰显世家的身份。褚府庖厨自然也在汤饼上下过功夫,但如果事先在家中做好汤饼,再带到卫夫人处,却怕凉了,即使能保持温度,只怕汤饼也早就沱在一起,不好吃了,除非……

她侧着头,托着腮,长睫低垂,细心思索的样子,全都落在司马岳眼中。他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唇角上扬,露出笑意,直到卫夫人咳嗽一声,开始讲课,两人才回过神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转眼到了五月,除了去卫夫人处上课,每次都遇到司马岳,两人谈论书法,越来越熟悉外;褚蒜子有几次在路上又遇到了桓温,第一次,他将洗干净的食盒还给褚蒜子,后来几次,便是“偶遇”。

连玉砚也觉察出不对,捂嘴笑道:“这桓郎君,是不是对女郎有意啊?”

“莫要胡说!”褚蒜子啐道,却不由脸上微红,心中如小鹿乱撞。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士族女子的婚事从来便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除非桓温向父亲提亲,但,即使他提了,父亲也不会答应。想到此处,她的脸色变得黯淡了,不由地低低叹了口气。

这日回到家中,吃罢晚饭,仆役上了茶,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谈。饭后,褚裒往往会与谢真石谈论些朝事,也不避讳褚歆、褚蒜子这对儿女。毕竟,作为士族子弟,总不能对朝廷大局茫然无知。

褚裒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道:“前几日庾亮上了个奏折,说苏峻之乱中死去的功臣子弟,不少人还未承袭父辈爵位,奏请陛下准许这些人袭爵。今日陛下已经准奏了。”

谢真石“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朝廷只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褚歆却茫然道:“大动作?什么大动作?”

褚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长子一眼,解释道:“庾氏兄弟一直想要北伐。此举,只怕就是为了收拢人心。然而,如今北方赵国气焰正盛,石虎为人虽然残暴,却十分善战,羌人姚弋仲、氐人蒲洪也乐于为之所用。如果此时朝廷北伐的话,只怕会……”说着,他摇了摇头。

褚蒜子却有些不服气,问道:“照父亲这么说,北伐一定会失败咯?”

褚裒看了眼女儿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失笑,“父亲也没有这么说。但如若要北伐成功,一定要等待时机。如果北方有变,朝廷又上下一心,将士用命,或许可以成功。”但如今朝中,庾亮、庾翼兄弟想北伐,但王导、郗鉴却不愿北伐。

褚裒看了眼妻女,道:“你们还记得上次救了蒜子的那位桓郎君吗?他倒是因缘际会,可以承袭他父亲桓彝万宁县男的爵位了。我听闻,庾翼还要举荐他出仕。他的运气倒好,得到了庾翼的赏识。”

谢真石“啊”了一声,看了女儿一眼,欲言又止。

褚裒又饮了口茶,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真石,我怎么听说,你堂弟谢安要去会稽隐居?可是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