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来看看奶奶吧，她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总说想你。”

李翔楞了下，果断道：“好，半个小时后，我就到家。”

天忽然暗了下来，李翔开着警车往家奔，路上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

李翔从车里掏出把大黑伞，撑着从胡同口向家走去，刚走到门口，突然“轰”的一声，像是石砖从空中掉落下来的声音，他绕过院子门口的影壁，看见自家院子与沈宅之间的院墙在靠近堂屋的一角处发生了垮塌，目测竟然有半米的塌方，形成了一个边缘锯齿的U形空缺，砖石和泥巴全滑落到跨院的丝瓜秧子下面。李翔心想，这么多年都没修缮过院子了，等天气好了，不太忙时，一定要把院墙补上。

李翔快步进了堂屋，李奶奶正坐在堂屋的轮椅上望着窗外的雨，见孙子回来了，脸上有了喜色，见孙子心情沉重的样子，又收回了笑容，指着旁边的藤椅，招呼道：“翔子，回来了，快坐这儿。”

李翔铁塔般的身躯缓缓矮了下来，坐在奶奶旁边的藤椅上，两眼通红地看向奶奶，本想露出个笑容，但怎么也掬不来，面容反而皱巴得难看。

李奶奶见孙子原本敦阔的面堂已憔悴煎熬成了一个瘦削的瓜条，心疼道：“翔子，要注意身体啊，身子垮了，什么也做不了了。”

“奶奶，我没事，只是最近觉睡得少了。”李翔自圆其说道。

李翔突然站起，走到窗前，望着屋外仍旧淅淅沥沥的雨丝，无意间瞥到了丝瓜藤上垮塌的U形，说道：“咱们这个院子太旧了，得有几十年没修过了吧？”

“可不呗？记得上次修院子还是在挖地道的时候，那时候是1969年，距现在也四十好几年了，快半个世纪了。”李奶奶回忆起了尘封的往事。

“地道？咱们这里有地道？”李翔突然灵光乍现，声调高了几个分贝。

“上世纪六十年代，咱们国家和苏联的赫鲁晓夫关系搞得很僵，先是自然灾害，后来，老毛子隔三差五地威胁要打我们，国家号召全国挖地道，修建人防工程，别看现在咱京安的地铁修得四通八达，你可知道在咱老城区，地下人防通道修得更密集。”李奶奶娓娓道来，听得李翔像是从菩提树下顿悟了一样。

“奶奶，咱白塔寺地下也有人防工程吗？”李翔急促地问道。

“那当然啦，咱们这片算修得比较早的，那时哪个居民区和单位不修地道，《地道战》你看过吧，那时候可火了，时代背景就是全民修地道的时候。”李奶奶说到得意处，竟然撇着嘴笑了。

听到此处，李翔“噌”地窜到了堂屋外，外面的雨点小到零星地滴落在李翔抖擞的寸头上，他回头冲奶奶喊道：“奶奶，我爱你！”转身就跑出了院子。

李奶奶眨着混沌的眼珠，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咂摸着嘴道：“真是个傻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