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鹿安将找着的钥匙重新捏紧,徐徐挺直了背,清冷的夹带不耐,干脆直接:“你是有病吗,林书文,居然私闯民宅?”
不知道触到他哪一根火线,他太阳穴越绷越紧,整个人一点一点溢出错乱的戾气,勃然而起的强忍着不发作,唯有寒气冻在半空倾塌,男人抬脚走过来,“有病?对,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心理或人格有障碍的人,你厌憎他们,就像厌憎十二年前的伯母。”
“可就是那个时候,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是我陪着你。”
第四章 【梦境】
不懂他为什么越来越反复无常,堪比患得患失的小孩,一双布着血丝的眼猩乱,却刻意磨掉了割人的锐利,就瞪着她,隐隐的,好似是经她一触,便能崩散的那般脆弱。
威压厚重因着沉默延伸,呼吸快穿不透,她饶有兴致,注视着男人的唇固执地抿成薄刃,最后那血色褪去,流光经转,高拔的身躯依稀回到少年身形,那时满身竖起的刺,才是真真切切地扎到了她。
“你说的陪,是指你那段时间脾气突然变好,给我的脸色好看了些,还是指……”
她表现思索,话音便一转。
“你替我安抚好了父亲,然后背着他,联合对家,导致公司几入危局,再折回来为公司力挽狂澜由此得到了父亲赏识,以及,他百分之二的股份?”
十二年前母亲逝去,父亲精神重创,他亦不过是少年,却令她不寒而栗。
天花板下静极了,四下里的窒闷随她话语一滞,足足厚了几寸,钟表滴答的声都隔的远,蒙眬走在他耳边,她明明在笑,眼神漠然,勾的他思绪蓦地震动,一团气便被棉花包紧,无可奈何地全叹了出来:“安安……”
林书文捏捏绷得发酸的眉骨,良久睁开,眼底还红着,销匿了踪迹的平静:“爸犯病了。”
鹿安一怔,立刻拿手机飞快拨上,不忘警告:“把门修好,别碰我东西。”
寂熄的灯应声绽亮,她的阴影拖得长长,急切地越过楼梯,越过了转角,没有一次回头,这么眼睁睁的,转角的墙上她的影子一晃,伴着话筒里传出女声来,余音荡起:“先生没事,就是看电视的时候激动了点,不小心血压给惊高了,吃了药又很快好了,所以他就嘱咐我们不让告诉你。”
温吞的软语,犹如染了南方天气的濡湿,让人心里安定,她刚出楼道,听那端笑了:“是少爷和你说的吧?”张姨还在笑着,慢慢道:“他也是一番苦心,大小姐,你就回来看看先生吧。”
听到这,鹿安轻扯嘴角:“我现在就回去。”
她突然答应,那端短暂静默,高兴的后知后觉:“啊!好好好,那我得赶紧跟先生说。”毕竟连昨天,哪怕搬出虾饺来也没能劝的动她。
一直看见她上车,发动了引擎,深黑的眸子抑制不住地又狞了狞。
林书文缓缓拿出手机,从窗前离开,屏幕亮着的照片,是合伙人不经意发现拍到的,就见霓虹如昼的光边成晕,勾勒着她风衣束腰,不盈一握,而她略踮着脚,正替面前的人梳捋额发,眼波潋滟,有盛着漫天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