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至少,你们能活。”李行勉强笑了笑,“长歌,父皇与皇祖母,借应天全与四弟的手,对付舅舅,所以默认了禁军的逼宫,你拿到兵符时候,就该清楚了吧?舅舅则早早躲了出去,朱家向来把我推向旋涡中心,所有行事都拿我做挡箭牌,我也知道。是,我从来没有自己的主张,我在朱家与父皇面前不知道怎么办,只有你,荆长歌,我想娶你,这是我的真心,我唯一坚持的东西。长歌,无论你怎么想,我不会让你死的。”
“等等,”荆长歌把手上长刀扔在地上,用长袖擦去脸上的血,“还不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商量一计,与其固守,不如出其不意,险处求生。杀了应天全,哪怕重伤,也能乱他军心。虽然很难,但有赵大哥,有雪雁,他们两人定能做到。”
李行眼神里泛起迷惑,哪里来的自信?应天全身边有千人守卫,任武功再好,也敌不过训练有度的禁军啊。
“我们假意投降,绑你出城,应天全定然不信,他会提防我,提防赵辉与雪雁使诈,但绝不会提防你,他向来看不起你,如若不然,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逼宫。你当时距离他最近,你有能够杀了或者重伤他的机会。”
“逼宫之事,错不在他。”李行犹豫说,“错在我。”
“无论错在谁,我们是敌人。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荆长歌也知李行为难,或许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根本没有杀过人。但箭在弦上,要守到五日,必须先下手为强,“安银与安明为你而死,你难道就不想给他们报仇吗?”
沉默过后,李行攥拳,“长歌,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应天全,我当然想为安银与安明报仇,可是……可是……即使恨,我也不会这般杀他,忠正之臣,不该死于阴谋诡计。”
两人互相不让,赵辉与雪雁选择不掺和,帮受伤的士兵们包扎,荆长歌忽然冷笑,“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住敌人的尊严,真他妈有病!我荆长歌怎么总是在保护神经病,你跟那个神经病他妈一个样子!”
上辈子最后的的任务,她保护的那个少爷,也是这般妇人之仁,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对家族恶势力痛下杀手,最后被人暗害,连带她跟着倒霉。
为什么她总是在保护这样的人?
荆长歌骂完,也拿李行没办法,李行不配合,她的计划根本没法实施。
围城的兵将又有动静,号角声急切,似乎又要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上辈子她总认为人能胜天,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可穿越来此,她每每听天由命,终于明白,如果天真的降大任于斯人也,渺小如人,是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的。
从她成为了荆靳的妹妹,从她为莺莺报仇,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她就已经挣扎不出了。
荆长歌数了数,八十七个人勉强能战。她刚要命令所有人登上城楼,分列两排,前排每人一盾,后排每人一弩,能撑多久是多久,大不了,全都埋在这内城里当烈士。
“等等。”赵辉飞身下来,说,“听声音,不像是进攻,倒像是撤退……”
“是……是援军!”有人大喊,“援军,羊督军的军旗!”
荆长歌远远见外城旗帜上一个“羊”字,为首骑马的正是李温,他身后有个刚猛大汉,该是那羊督军无疑,援军提前回来了!
“羊”字军迅速包围了外城,叛军大势已去,应天全似乎早就料到失败一般,他仰脸望向当头战马上的二皇子,金甲战袍,落落英姿。多少年了,曾经那个用一张白纸赢了大楚风华绝代的秦商皇子一座城池的那个五岁孩子,这些年,只知道喝酒□□无所事事的李温皇子,已经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