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就知道你轻易咽不下这口气!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不曾!?你把栗子找回来!你把栗子……咳咳……”薛长忆的话说到一半,嗓子里激烈的咳嗽便浪潮一般将剩余的字眼卷了下去,只剩下呜咽与咳嗽混在一处。
紧跟着便是一屋子乱糟糟的劝话声混在一起,长玉一句也没听清。
她在堂前站了片刻,凝了凝神,刚想跨进殿中,低头却骤然瞅见不远处轩廊下几个小宫女正捏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洗什么东西。
长玉蹙眉细细看过去,但见是一滩已经翻黑的血痕。
那血痕拖得老长,一直从墙根底下延绵到拐角的柱子边上。而不仅是地板,血痕附近一片墙上窗上,也沾着零星不一的血点。
“九帝姬,先进去吧。”冰翘欠身,轻轻说了一句。
长玉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那一滩血痕里收回来,抿嘴朝着冰翘轻声笑了笑,便安静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薛长忆的寝宫。
绕过前殿的屏风往东次间里走,甫长玉一进屋,便瞧见薛长忆卧在重重锦帐间,挣着要起身下床,却又叫包在周围的一通声泪俱下的婆子们圈在其中。
冰翘告了退,便连忙上前跟在自己的主子身边。
长玉见屋子里一通乱七八糟,未知事情来龙去脉,也不敢贸然举动,防着引祸上身,便先静静站在最边听着。
众人里薛长敏靠得最近,额头上冷汗直直地沁,扶着薛长忆慌忙道:“十一妹妹!你莫要再凉着自己,我已经派人出去找栗子了,一会儿就肯定能找回来的!你放心,你放心!”
薛长忆根本不吃这一套,盛怒瞪着薛长敏,一把拍开她的手,强忍着咳嗽尖声道,“你别碰我!我嫌脏!你别现在又好心人一样巴巴的凑到我跟前来,若不是你悄声把那只野猫塞进来,栗子能出事么!?……”薛长忆呆呆坐在那儿,通红的眼眶里泪光泫泫,哽咽着道,“……栗子那么小,一定是被那只畜生咬死拖走了……薛长敏,你就是故意的!你自己讨厌猫,也见不得别人养!”
薛长敏花容失色:“怎么可能呢!我、十一妹妹真是太冤枉我了!我怎会有这般恶毒心思!?那只猫是外头进贡来最乖的一只!先时十一妹妹你没回宫的时候我就先着人替你养着,想着等你回来送了陪伴栗子的,我……”
冰翘瞧着自己主子这般受气,闷声道:“十一帝姬话可不能这么说,八帝姬也是好心啊,原想着今日招您生气,您定然是不想见她的,她便把那只猫瞧瞧给您送进来,眼瞧着那两只猫亲热玩闹起来方才走的……说不准这其中,是有人故意挑拨也未可知。”
薛长忆瞥了冰翘一眼,冷笑一声,刻薄道:“那瞧着就是你蓄意谋划的!今日我在母后那儿折了你母妃的脸面,你气不过就要拿我的栗子来出气!?薛长敏,你但凡有点本事你就冲着我来,别窝窝囊囊地拿着一只猫撒气呀!……咳咳……”
话未说完,又急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薛长敏急得团团转,一时身旁的婆子丫鬟也看不下去了,便轻声道:“八帝姬还是先出去歇一会儿吧,咱们替您在这儿瞧着十一帝姬呢。现下太医院也已经有人过来了,不忙的,您安心着些。”
薛长忆犹豫了一会儿,也觉这话有道理,便往后退开,预备着先避一避。
可薛长忆却抓着不松手,偏生就要跟薛长敏较上劲了,一边咳着一边厉声道,“别!今日谁也别劳烦!她惹出的事情叫她自己想法子平歇,既然那只猫是她送来的,就叫她亲自把栗子给我找回来赔罪。若我瞧不见栗子平平安安回来,你今儿的账和陆氏的账,咱们堆到皇祖母面前一通算清!看谁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