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陀螺提醒甘露,现在公社也在查四旧,这个纸箱是烫手山芋,小心藏好,被发现了会有麻烦。
甘露能怎么办?
学沙雕爹的套路呗,把这些画塞进耿直妈的那口空棺里,熬个俩月,夏天过了,天下太平了,再没人追究。
甘露一直都好奇,姑妈当年让沙雕爹藏在祖坟里的宝贝,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这趟再回11号院,她贼溜溜跟姑妈打听。
甘金花一开始不承认,实在赖不掉了,说是她登台多年攒下的“行头”,不值钱,就是个念想。
甘露半信半疑。
看姑妈情绪低落,没有再追问她,转而说起看芭蕾舞剧的事:
“我问了纪连长,他不同意我带你去观摩演出……”
甘金花叹气:“傻丫头,那种地方,我怎么能去呢?”
甘露不服气:“大家都是同行,都拜一个祖师爷,唱昆曲的名角也是凭本事熬出来的,怎么就比不上唱样板戏的台柱子?非得分个红白黑蓝,没劲!”
距离甘金花被铁路文工团除名,已经过去八年。
那是最疯狂的时候,整个文艺界都被打翻,被砸烂,老中青三代演艺人员,赶鸭子下湖一样,全都撵回老家种地。----更新快,无防盗上xx----
一年以后,形势稍缓,由重磅人物牵头,重组文工团,出身好、运气好的演员,陆陆续续被调回城。
百花齐放?
不存在滴,样板戏一枝独秀,其余都被盖戳“封资修”、“大毒草”。
像姑妈这样的昆曲名伶,一身黑点,无戏可演。
她也想过自救,想重头再来,跟风学唱样板戏,被“革命群众”嗤之以鼻。
蹉跎了这么多年,她早已死了心。
她带过的一个女弟子,嗓子好,年纪小,被组织安排转行跳芭蕾。
习惯了唱、作、念、打的小女伶,从来都没立过足尖,但芭蕾就是足尖上的舞蹈,非得立起来跳的。
为了尽快出成绩,她练得脚趾骨折,趾甲剥落,脚踝崴了、肿了,站都站不稳,最后也没跳出名堂。
梨园残酷,不分今古。
甘露听得唏嘘,正要跟姑妈说说家里的事,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看穿戴像工人,神色凶戾,很不耐烦地质问姑侄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