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朱主任一直对我有看法,这才想办法缓和关系,他咋说也是公社的领导嘛……”
甘露对傻爹的天真很无语。
“爸,甘蔗没有两头甜,你想跟朱克文搞好关系,我理解,可郭书记能不能理解?你没感觉他现在已经冷着你了?”
在白云公社,郭向阳跟朱克文关系不睦,互相看不惯的事,不是秘密。
朱克文是“本地帮”,关系盘根错节,想把他连根拔起?难。
郭向阳呢,是复原转业来到堃县,在县革委会工作几年后,下派到白云公社当书记,是“空降兵”。
虽然他能力强、职务也高,工作上却总是被朱克文那帮人擎肘,所以他才想法设法在各个生产大队安插“自己人”。
甘大海首鼠两端,典型的墙头草。
他也不是想不透这个道理,是优柔寡断,老好人,生怕得罪人。
可这年月,红字当头,越穷越光荣,工人阶级大过天,当官是高危职业,除了鞠躬尽瘁,还需要站队。
非a既b,不能和稀泥,否则自己会变成“稀泥”。
甘露把前几天燕妮娘大闹的事搬出来,教育傻爹:
“朱一飞当时就藏在村外的竹林里,他是朱克文的亲侄子,你帮着田家撵走了燕妮的娘,坏了朱一飞的好事,戳朱克文的眼窝子,你还妄想跟他处好关系?”
甘大海被点醒,闷头抽旱烟。
一个三十啷当,颜值在线的大男人,叼着乌漆嘛黑的旱烟袋吧唧嘴,画风相当辣眼。
可这年头物资匮乏,香烟凭票供应,价钱也贵。
一包最便宜的“三福”烟,也要八分钱。
稍微好点的“四喜”,一毛二。
“玉兰”两毛,“金猴”三毛三,“银象”四毛,“沪牌”六毛,中华烟最贵,一盒一块钱。
乍一听不贵,架不住收入低。
一个生产队壮劳力,风吹日晒辛苦一整年,挣不够五十块钱,不吃不喝全部拿出来,买八分钱一包的三福烟,勉强够吸半年。
旱烟,是无奈的选择。
甘大海烟瘾不大,一旦抽上,就是有心事。
上回吴碧莲闯进来“床撩”,他就坐在院子里抽了一整晚的闷烟。
甘露最烦他这副磨叽劲,蹙眉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