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人松开门把手, 转身打着哈欠往回走, 声音恹恹的, “你们当兵的怎么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出副本不需要休息的吗?”
“又没受伤,休息什么?”蒋建松跟进去,嫌弃地看了一眼屋内凌乱的摆设, 大步走到床边,唰一声拉开窗帘,又打开窗户通风。
做完这一切,才转身看着欧阳喆。
欧阳喆又躺回了床上,许是觉得阳光刺眼,用被子蒙住了头。
蒋建松军旅出身,最看不惯这副邋遢没骨头的样儿,三两下扯开被子,插着腰开始训话,“我说少爷,你们言会长上去了,我们钟会长也上去了,两个公会一大摊子事儿全压在咱俩身上,你怎么还睡得着?快点起来,我马上进本了,走之前把工作交接清楚。”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面朝下趴着不起来。
蒋建松气不打一处来,这要是他手底下的新兵蛋子,早上手揍了。
“言会长走之前把将离公会交给你,你这样对得起他吗?”他抓住欧阳喆肩膀把人翻过来,这才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
床上的人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耷拉着,好半天,才丢了魂似的开口,“我这回真的对不起言于归了。”
“你干啥了?”
欧阳喆双手捂住脸,气若游丝道:“我把谢留夷给弄丢了。”
……
被欧阳喆弄丢的谢留夷此刻正坐在一间阴暗的柴房角落,旁边还有三个衣衫破旧的少女,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头发凌乱如枯草,脸上也脏兮兮的,却能看出五官精致。
最中间那个长得尤其好看,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的,谢留夷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门口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满脸横肉,头发紧紧地盘在脑后,插着一根做工精致的银簪子,身上的袄裙即使在这种光线下也能看出衣料上乘,一手插在腰间,一手冲着柴房内指指点点,手腕上紧紧箍着一个分量不轻的银镯子。
“搁在平时,你们这种逃难来的小丫头片子,当粗使丫头都不够资格。如今有机会飞上高枝儿,做大少奶奶,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谁愿意受这份儿福气,自己站出来,别等着我动手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