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里马上说,“瞧,连傻子都知道行情。”
赫连骅差点没掀桌,娘的,说谁傻呢!
节南没理睬,五指在箱子盖上收紧,“狸子,照你看,平时的话,能吃下纪二爷这么大一笔的人有几个?”
何里想都没想,“多着呢,也就今日运气好,满场除了纪二爷,只有您……”陡然变得小声,“让您来的那位。”
漏壶水滴滴答。
节南心里一直盘着芷夫人的话,自己是来打压茶引价格的,哪知纪叔韧根本不开高价,说不准赔钱在卖,究竟打什么主意?
节南的手离开了箱子,十指交叉,撑起下巴,思量再思量。茶引的价,可以人为操控,谋取暴利,然而纪叔韧反其道而行
不少商人倒是机灵,合计一商量,居然合作,联手出价,最终以低于官价一成的价格买下。
这大笔买卖一做完,纪叔韧就带着美妾们扬长而去。
何里大叹,“六姑娘怎生不肯听小的?这可是天上掉馅饼!”
节南笑笑,“你迄今吃过几只馅饼?”
何里一愕,立时哑巴。
节南留了一小锭银子,抱起没打开过的箱子,起身下楼。
赫连骅在节南身后笑,“你被人吓傻了吧?江陵纪二能,无本照生财,金银没斗称,借来神龙船,船破江水涨,他还道吾穷。”
节南回头,一脸好事模样,“如此厉害啊!还好我没有自不量力。”
赫连骅撇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却怎么和人交代 ”突然定看楼底,一个箭步飞窜下去,挡住楼梯口,一夫当关的绝傲气势,“纪二爷怎么又绕回来了?钱还没赚够?”
节南听到纪二爷的笑声,转头看清了人,挑起眉儿,下了几阶楼梯,推推赫连骅,“别挡路,说不定纪二爷就是钱没赚够,咱不能挡人财路。”
赫连骅原本有些懊恼自己行动快过脑瓜,居然自动自发给桑节南开道,但听这位顺着自己的话调侃,大觉好笑,心情愉快得往旁边让开了。
节南走下最后一级楼梯,眼看就要从纪叔韧身边过去。
“王芷敢拿全部家当出来跟我斗,可惜派了个胆小如鼠的丫头片子来。”纪叔韧开口。
节南抬眼,明眸湛湛,“纪二爷这话大错特错。”
纪叔韧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其一,谁说这是芷夫人的全部家当?其二,还好我胆小如鼠,不然让纪二爷骗光了钱财,我有何脸面见芷夫人呢?纪二爷今日包场,请人助阵,花费不少。压低各道茶引的价格来成交,不知当不当真,不然亏得也不少。最后压轴紫君茶,漂亮真漂亮,前头抛砖引玉压根不够看,勾得我馋虫大动,差点就如纪二爷所愿,一掷万金。却突然想到,朝廷每年换贡茶,紫君去年贵得黄金不换,可是万一今年添新贡茶品,紫君就不值那个价了。我胆子是小,想来想去,便宜不敢捡,尤其还是江陵纪二爷的便宜,自觉没那本事。”
节南已经想得十分明白,今日这就是个套,等着勒她脖子呢。
赫连骅虽非商人,身为燎四王子的幕僚,还是听得懂这其中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