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一推房门,就看到柒小柒胖乎乎的身躯填满整张床,正打轻鼾。
节南走过去,毫无良心得拍打那张圆滚滚的脸蛋,待柒小柒一睁眼就问,“商师爷怎么说?”
柒小柒揉着眼骂,“挫小山,臭小山,等我睡醒你会死啊。”
“你先死。”节南往另一张床上一躺,翘起二郎腿,“说。”
“能想到把税钱藏在参加年会的队伍里过大王岭,说服了勾栏大院的老舍头和镖局张,商师爷原来还有点像样的主意……”柒小柒突然翻过身来,不管床架子嘎吱乱响,“不对,又是你在背后搞鬼吧?”
节南不答,闭眼想睡了。
柒小柒却有好多疑问,“我怎么想不明白你要做什么呢?”
“你笨啊。”节南回一句。
“对,你聪明,师父也聪明,你俩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只要我听你们话。可是,师父那么聪明,死得那么嘎嘣脆。你也小心。我想不明白,有人想得明白,越是聪明的人,死得越快。”发出嗤声,柒小柒轰隆背过身去。
寒凉冰夜,凝不住心中那片脆裂记忆。
“小柒 ”幽幽微沙的叹息。
“干嘛?”闷在被窝里的回应。
“我绝不会死在你前头的。”再一回,允诺。
上一回,还是在师父咽气前。
“……”被窝里的大山耸动,“那你就要坏要狠,要非常歹毒。这样软趴趴被人告被人坑,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看你会短命。”
“嗯,我会非常坏非常狠非常歹毒,保准对你也一视同仁。”她的亲人所剩无几了啊,必须活千年,才能护得住,“你这几日可以去赌坊了,往各张耳朵里扇扇风,说万贯税钱要从官道过,能者得之。”
被子一掀,大山起,柒小柒睁圆眼,“然后呢?”
“然后,总有一个山头的贼动心,到时税钱抢空,人命死伤,知府大人怒火中烧,新仇旧恨一起算。如今境线暂时安定,可以抽调大批兵力来围剿大王岭,将此地匪患清除一净。到时,我们便能离开这里去都安,春暖花开之时,必定能赶到。”
都安,是南颂的都城。
“知府大人?”柒小柒发出一声嘲笑,“随你编派胡扯,我只知道,要是开春你还不走,我就打昏你。赤朱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白脸色,淤浮眼,不是病,而是毒,暂时靠药吊着。
“我心里有数。”但赤朱毒是可以解也可以拖的,节南并不怕,“对了,你在城里四处走,可知春金楼的燕子姑娘是否让人赎了身?”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赚家用,一个扮吃货。
“没有的事,不过那姑娘让都城洛水园重金买下,算是飞离了鸡窝窝,要冲凤凰枝啦。”柒小柒仰天躺着,神情已安。
“师叔曾待过的那个洛水园?”节南了然,“难怪那姑娘得意,师叔信上说洛水园是官营的歌舞馆,上可入宫廷,下可入贵家,只要用心,一生富贵亦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