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算过问,只是一个提醒罢了,人手也好,地盘也好,还尽都是你们的,依旧可以过着纸醉金迷的逍遥日子。”半眯的眼眸睿智之光闪烁,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这厅堂之中的气氛,可颇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
“既然老爷子有这个话,那我自当谨记于心,请他老人家尽管放心。还请您回复的时候,跟老爷子带声好,就说张大宏给他老人家请安了,祝他老人家身体康泰,再活他个一百年。”这话让红色大褂胖子沉默了差不多三秒,然后一抱拳,冲着厅堂正中的位置,庄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你老兄对老爷子的这份儿孝心,我一定如实转达。有咱们这些徒子徒孙在,替他老人家承担烦恼。我看老爷子就是再活二百年都不是问题。”互相以江湖的礼节一拱手,哈哈笑声中,礼帽男子退出了这栋洋楼,在有心或者无心的注视下,退出了这片区域。
徒子徒孙?这话听着倒也不错。可这话若是提早个十年二十年的······估计做梦睡着了都能笑醒。古代有个叫做范进的,中举之后疯狂了。可对这莽莽江湖人而言,真能拜在那位老爷子门下,不说是亲近的门人,就是个简单的直系徒子徒孙,也和中了头名状元的惊喜,差不了许多。
“老板,这事儿······”那人一走,一直跟在红衣马褂胖子身后,似是柱子般的黑色身影,带着几分犹疑开口了。
“闭嘴,这事儿是你该议论的吗?规矩都忘了吗?”红衣马褂胖子眉头当即就是一皱。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个规矩,不管是谁的天下,规矩总是不能坏的。何况像这种一不留神儿就得掉脑袋的事儿,不赶紧捂严实了,还随便的瞎嚷嚷,是嫌脑袋在脖子上长得结实吗?
“算了,想来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接到这话了。”一个人坐在厅堂之中沉默了半晌,这尊主管这片区域的大佬,站了起来。
“季晨兄,你应该也接到话了吧?”一行几人出门,颇有点儿前呼后拥的意思。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茶楼坐定之后,似是本性如此,红色大褂胖子直接开门见山,这可不是个小事儿。搞不好,他们丢了脸面而保下来的身家性命,真的要砸里边了。
“弘爷,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兄弟我不是特别明白。”一尊人影坐在那里,参禅悟道般的飘然,似是睡着了一般。半晌之后才睁开眼眸,似是迷茫的说道。要搁以前的话,以他这火爆脾气,看着这家伙一如既往的操蛋动作,早就拍桌子了。可今日终究不同以往,相比于其他人而言,这个家伙还是有几分江湖道义,值得托付。
“季晨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都是明白人,你说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黄元景简单粗暴的开口道。有些时候,他真的挺讨厌跟这帮家伙说话,做事儿。一个赛一个的慢条斯理,漫不经心,显得你们文化高深是吧?
“应该怎么办?这话问的透彻,实在,也确实是个问题啊。反正我是没有这个胆量违背老爷子的话语,要不然莫说是上海滩,只怕东西南北各道之中,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所。”既然这胖子说话这么透彻,那他似乎也没必要拿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这个没节操的胖子,会不会拿着自己的话,给自己下套使刀子,直接给小鬼子打汇报的担忧······不能说没有,却也是微乎其微。这个时候,就算真的给日本人打汇报,他也不是特别的担心。凭着一句话就想动他,还得看看沿着码头讨饭吃的数百万兄弟们答应不答应。这也就是现在已经有点儿衰落了,要是倒退个一百多年的,皇亲国戚,乃至皇帝老子,都不一定放在眼中。
“这点儿道理我还能不明白吗?可问题是小鬼子那里······”他就是明白违背老爷子的话是个什么下场,所以才在明知道日本人厉害的情况下,把这事儿给答应了下来。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辛苦多年挣来的身家性命啊!
“李先生,南京城里的那位老爷子,有话传来。”又是一栋西方特性的花园公馆,一个á yi短打,留着寸头,倍显精神的青年,将一封信递到了端坐于堂上座位的人影手里。相对于控制着一个区域的家伙来说,这位才是真正的大鳄,跺跺脚,估计大半个上海都得晃三晃的主儿。
“混蛋!混蛋!这些该死的,言而无信的流氓渣滓!我要将他们统统都给杀了!”上海日军司令部,时任上海安全宪兵队队长的本井武夫颇为暴躁的吼道。他是上海宪兵队长,职责便是维护上海这座,他们付出了极大代价才攻打下来的城市安全。说白了就是镇压明里暗里的抵抗,而那些汇聚在码头之上的身影,数百万身影,似乎是个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该死!那个老东西,不是多年都不管事儿了吗?这个时候,他还瞎掺和什么?”法租界公馆之内,同样已经快要迈入古稀之年的张啸林,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这位大名鼎鼎的青帮大亨,一个哆嗦差点儿没坐地上去。以他的身份,太明白那个老头子的地位声望了。看这个架势,那个老头子似是不想放过自己啊。紧接着就是怒火滔天,他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即便是以那个老头子足够做自己祖宗的辈分儿,也休想把命从自己身上拿走。
“松井将军呢,我有急事儿,马上要见松井将军。”宪兵司令部门口,在众多门徒的重重保护之下,张啸林走了进去。他虽然放弃了民族气节,当起了可耻的汉奸走狗,可不代表他就没有脑子了。相反在生死危机的ci ji下,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楚。从他叛国投敌的那一刻,他的这颗脑袋就算是被人彻底惦记上了,尤其是跑到重庆的那位光头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