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栓自己心里头对这桩事儿是半愿半不愿的。

愿意送他娘去上贡是因为这事是村子里的规矩,几百年都没变过的,家家户户都这么做,他家自然不能做那个例外的。

说有点不愿,是因为他自己对祖宗宅有些犯怵。

十年前,镇子上打外面来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

那时候他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把人娶回来做媳妇。

但谁知道只一天还不到的功夫,那姑娘人就没了,人被祖宗宅外头的那口井给吞了。

当时他的一个兄弟就告诉他说,这都是因为那个外乡姑娘管了镇上的闲事,救了个被送进木屋等着上贡的人出来,犯了祖宗的忌讳,这才受了罚。

他那时虽然心里也认命了,可对祖宗宅到底是再难有什么好的观感了。

这头,刘母冷不丁的被儿子拿话堵了,再说话时的语气不觉也弱了下去。

“那行吧,她要接着睡,那就睡吧。”

刘全栓心里头正想着,听了这话皱眉瞧了眼他的老娘。

现在的刘母离五十大寿的日子还差了一年多,人瞧着却像是已经五十多了一样。

刘氏这辈子共生了一儿两女。

她的两个女儿早在十六七岁的时候便嫁人了,唯独剩一个儿子一直养在身边。

这些年来,为了祈求栓子没灾没病,她没少为这孩子点灯祈福,当初她婆婆留下来的那盏蛤蜊膏,几乎都用在他身上了。

前些日子,那蛤蜊壳也被她传给了自己的儿媳妇,因为后者刚帮刘家添了个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