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一声闷笑,那影子又晃了晃,晃出形状怪异的树枝后,有灯亮起来。
是个人。
是个男人。
他打开手机电筒,照了过来。
骤然的光亮里,男人立在清冷的冬夜里,一身黑衣,站在光源尽头。
下颌冷硬,眸底清亮,像个悲悯的死神。
他低沉开口:“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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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之间,以为是幻听,壮胆的歌声停下来,倪布恬咬到了舌尖,在倏然尖锐的疼痛里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顾辞年?”条件反射叫出他的名字,她的心慢慢回落到胸膛。
“不叫我顾老师了?”顾辞年用手机照路,走近了些,看她的眼神仍有观察。
“顾老师。”倪布恬立即改口。
顾辞年一顿,本要说出口的话就被她噎了回去。他眼角急不可查地向下弯了一分,“不过来吗?”
“哦。”倪布恬这才挪动脚步。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眉梢未消的寒霜。
男人目光在她冻红的鼻尖上停了一秒,转身带路,手机捏在指间,灯光从她脚下一路铺开,延展至前方。
倪布恬步步光亮,又有人带路,彻底把心收回到肚子里去。
然后思绪就莫名飞了——
他刚刚站在树后?
在打电话?
那他什么时候发现她过来的?
他应该没有听到她唱歌吧……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落着层浅浅的积雪,高跟鞋跟敲在石板上,发出咯咯的轻响,打破两人间尴尬的宁静。
倪布恬始终落在顾辞年身后一步远,男人脊背挺直,长腿窄腰,步子大而果决,她神思回归,发现自己落得有点远,忙小跑两步跟上。
“咚咚咚。”高跟鞋跟敲急了些,男人循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她小碎步一顿,动作静止,扯起一个职业假笑。
顾辞年又回过头去,她忙抬脚跟上。
她偷偷打量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冷厉,估计刚刚结束了一通不太愉快的电话。
她边想,边刻意加快了步伐。走了几步后发现顾辞年竟被她落在了身后。
是她走得太快了?还是他脚步放慢了?
倪布恬悄悄放缓了步伐,两秒后,浅淡的冷杉气味从身旁慢慢萦绕过来,顾辞年追了上来。
两人并肩走了数十米,到了巷子尽头,顾辞年在右手旁一扇朱红色木门边停下,抬手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