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鬙殷深知他们素来狡诈,不肯相信。日本人盯住齐鬙殷的双眼露出奇怪的笑容,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南洋华侨都要做‘听候良民登记’的。齐先生,你也要检查!”
齐鬙殷见他怪模怪样地笑着,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不觉更增添了几分疑虑。现下二叔公的安危要紧,他钻进车内悄悄拜托一名朋友到二叔公家中看他是否真的像日本人说得那般回家了,那朋友也是仗义之人,听见齐鬙殷嘱托二话没说就去了齐哲程的家里。
靳伯心揪成一团,在二叔公宅中焦急地徘徊。他原是齐府的家奴,二叔公看中他的机敏,很早以前被他要走了留在身边做事,靳伯对齐家更是对齐哲程忠心耿耿。
他忽听屋外敲门声,以为二叔公回来了,一路迈着他外八字的步子小跑到门口,却是一名体面的男子。靳伯见过他几回,是小少爷的朋友,他躬了身子把来人迎了进来。
靳伯见齐鬙殷的朋友匆匆赶来问齐二叔公有没有回家,心中咯噔一声一把抓住来人慌道:“时值现在也没有见到齐二爷回来……日本人把二爷怎么了吗?”
“老伯伯,你别担心!二爷他自会吉人天相的!”那朋友见靳伯情绪不稳安慰道。
靳伯听了他的话退到一边的椅子坐下,扶着膝盖直叹息:“老天保佑!齐二爷是个好人啊!”
“是啊!老伯!我这就去给齐老板回话,也好早点知道齐二爷的状况。”说完那朋友便赶回去回齐鬙殷的话。
齐鬙殷将车开在隐蔽的地方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办事处的门前站立两个日本兵手拿着刺刀警觉地守卫,门前的灯光忽幽忽明。齐鬙殷心想这样干等也是徒劳,他要怎么样才能带走二叔公呢?二叔公虽然是他的爷爷辈,因为年纪和齐鬙殷的父亲齐岫悯差不多大,实则是把自己当成了亲儿子看。在齐家遭遇冷眼时也是齐哲程撑腰,其他人才不敢对他们娘儿俩怎样。
夜色寒寂,他心脏忽而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为自己的无力自责,他希望出现奇迹: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能出现,救救最疼爱他的二叔公。过了好一会儿朋友回来了,他神色肃穆冲自己摇摇手,齐鬙殷知道坏事了,顾不得朋友们的阻拦冲下车找日本人要人。日本宪兵阻挡着不让他进去,吵吵嚷嚷中那名据说是什么主任的日本人出来了,他踱着碎步起先假模假样应付他几句,齐鬙殷强调说齐二爷没有回去,要他们一定放人!
那名日本人手抚腰间的刺刀缓步走近了些,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他已经走了,或许在路上。你们不要在办事处闹事。”
说完不耐烦得让门前的宪兵赶他走,齐鬙殷不肯走,声称一定要见到二叔公才行,否则他静坐这里不走。
日本人的目光更为阴冷,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没有半点征兆地掏出手/枪朝他上身、胳膊、腿上开了四五枪却有意羞辱他故意不打中他的要害处,意欲让他慢慢疼死,火弹的冲力一时让齐鬙殷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被子弹击中的伤口泉涌般地喷出鲜血,一下溢满他身上的衣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