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晓颦听韩七宝这话说得古怪,无法心领神会,只能嫣然一笑。
韩七宝看鲁晓颦不止笑意,似乎赞同自己的观点,心下满意,脸上也绽开温柔的笑容:“什么时候鲁先生抽空再来我家?我和少帅都很惦念你。”
韩七宝不住地邀请自己强拗不过,鲁晓颦只好答应了。她见韩七宝两次向自己提到张笃承是过去没有的,鲁晓颦强压住内心的反感,勉强地笑道:“承蒙厚爱,我怎么敢妄自尊大,不敢不从?一定要去的。”
韩七宝这才放心,又捉住她的手说了几番话,生怕一放手她便跑了般。
鲁晓颦虽然满口回答韩七宝的问话,却另有他想,她不知道韩七宝如此卖力地邀请自己做客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忽然她又想到张笃承,一切因他而起,自己犹如抱住浮木垂死挣扎,每一天重复昨日,并无稀奇。
那天晚上鲁晓颦回去打开箱子,找出一个花榈木木椟,木椟中放置的是一把匕首,当日鲁晓颦和齐鬙殷要逃往天津乘船到马来西亚,杨苏莉送她是匕首上有她哥哥亲手刻下的名字,拿出这把刀就好比通行证可保畅通无阻,但鲁晓颦一次没有拿出过。她已经承杨苏莉过多人情不能再欠她的了……她抽出匕首,匕首在煤油灯下闪出道道寒光,鲁晓颦望住自己在澄亮的刀面上映出的脸庞,眼中射出两道肃杀的寒意……
几天后鲁晓颦果然遵照之前的话,带了些刺绣过去。韩七宝见鲁晓颦来欢喜得很,拿了些豌豆黄、玫瑰枣、芸豆糕给鲁晓颦,说是张笃承从北京带来的厨子做的,让她也尝尝,越是讨厌什么越是被频繁地提及。鲁晓颦心头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强忍。
鲁晓颦掩藏得很好,令对方浑然不觉她的异常,尽管张笃承顾左右而言他闭口不谈鲁晓颦,可从种种蛛丝马迹中能看出来张笃承对待鲁晓颦的不一般……有时韩七宝会胡乱猜疑,丈夫和鲁晓颦似乎从很早以前就熟识……她想罢又觉得多心……可是这碟子里的点心也是他要厨子做的……她从来不爱吃甜食,他也不爱。
大抵她真的是他心尖上的一颗宝珠……
韩七宝为丈夫和鲁晓颦牵线搭桥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也不是她有多喜欢鲁晓颦,她自认是张家儿媳作为贤妻就该帮助丈夫得偿所愿,对死去的公婆也有交代,况且拈酸拿醋不合大家闺秀的教养。
那天张笃承静静地站在门边良久,听着鲁晓颦带有吴侬软语的腔调说话,她的乡音改变不少。他也知道她的左耳不大好,好似坐水牢时被打的……初时端睨,她的身形像冬逝的细雪,在曙天寒檠中翩然滑落至荒涧,纤瘦又带些不健康……他禁不住地留意起她,从前派人去鲁府打听她的喜好忽而又重现在脑海中……
自那日起星轨重归,鲁晓颦依如往常去韩七宝家送布送刺绣,有时向她推荐了程老板,说如果自己不得空,程老板的店中也是有她家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