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放心!你给我的钱还没用完,给我搁起来了。再加上我自己也能赚得了钱。”鲁晓颦的脸上始终罩着一层笑容,眼中却时而流露出阵阵的哀恸。
杨苏莉捧起那盏寻常人家可见的黑釉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不住地静静地观察鲁晓颦,她想着鲁晓颦这些年一个人虽未被岁月完全改变了容貌,可她看待事物的态度却起了变化,更多地是信了命,她曾不顾一切与命运作斗争的决心终于在现实中低下了头吗?她不得而知鲁晓颦的真实想法,有一瞬间,她感到她与她只见有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她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它的来历。
鲁晓颦似乎话比以前少了,从前她总爱叽叽喳喳地和她说:“MISS杨,你看这瓶‘敷面桃花末’好不好?”、“MISS杨,你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彼时的鲁晓颦待字闺中,哪里经历过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少女时代的无忧无虑在她出逃天津的那一天开始分崩瓦解,在亲人被戗杀之后,她那颗独自凭栏喟叹韶华易逝的少女心业已枯寂。
如今的鲁晓颦是一个在动荡年代颠沛流离的平凡人,更是一个含辛茹苦拉扯孩子长大的年轻母亲,她不会像从前无病呻/吟。此时杨苏莉忽然明白到不是鲁晓颦和她生疏了,而是她成长为有担当的成年人,开始习惯把感情埋藏心底。
杨苏莉告诉鲁晓颦,她还会在无锡这里待一段时间,问她可不可以在这借住一晚上?
“咱们还像以前一样晚上睡一块聊聊天。”杨苏莉提议。
鲁晓颦高兴地“唉”了一声,她到里屋从梨花木箱子里拣了块新的被褥给铺上,她又寻了块蓝花棉布嗫喏:“这是我新织的,没用过,下过水了。我原想卖的后来喜欢就留下了。”说着撒开床单给铺上,她又跪在床边用手抹平了折皱的地方,将棉布的四角掖好了边儿塞进下方的棉花内,鲁晓颦很久没有见到熟人,见从家乡来了人看她,欢喜地手足无措。
杨苏莉看她麻利的动作眼角酸了一下,鲁晓颦没有回头一直拾掇妥当才放心地笑了。
“你现在也学会了这些……”杨苏莉叹了一口气道。
“我曾在人家家里帮过佣……”话未说完,便止住不说了。鲁晓颦羞赧地垂下头,原是一样出身的人,现在身份有别,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这些。几年未见,满身珠光宝气的她会不会瞧不起自己?她住了口,在心里生出了一些羞愧。
“晓颦!”杨苏莉拉住鲁晓颦的手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她有些气恼鲁晓颦,从前那个有胆魄、有见识的女学生去了哪里?难道是家门不幸的重击带来的创伤?
第20章
夜晚,桂生睡在床里侧,鲁晓颦轻轻拍着孩子哼歌,年幼的孩子容易疲倦,鲁晓颦哼唱了几句,桂生沉沉地睡着了。
杨苏莉和鲁晓颦睡在床的外侧,她看桂生睡着了,才敢悄悄地说着话:“还记得我们的校长姜皖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