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上少发簪。
我来给您办。
我脚上的鞋已坏。
我来给您买。”①
鲁晓颦忆起幼时崔妈妈时常拉着她挪了小脚唱这歌给自己,有次给董碧婉听见怒斥崔妈妈依仗自己在府中有身份了,不知体统,教了这些不三不四的歌,只怕教坏了鲁晓颦,罚了崔妈妈的月钱,鲁晓颦却很是喜欢,常常偷偷哼唱了去。如今她哼唱儿歌哄了孩子睡去。桂生也不哭了,含了小手闭了眼酣眠,鲁晓颦放下孩子抹了眼泪,她靠在床板上,板子上的凉气透了衣衫钻入到体内,悠悠长叹一声,从前恍如隔世。
岁月如梭坐完月子,鲁晓颦能下地了。当日,萍青来看鲁晓颦,手里拿出一串长链子,原是一把挂了三个银铃铛的足银的长命百岁锁,说是孩子满月要送桂生礼物,不待晓颦反应,将银锁套在桂生的脖子上。
鲁晓颦推辞道:“如此贵重之物,岂不是破费?你赶紧收回去,我是不能要的。”
萍青笑道:“这是我哥哥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推辞。”
说完萍青拿着带的二两猪肉做了馅儿,她带了些面粉兑了些水和了面,拿着擀面杖做饺子皮儿,包了一锅饺子。萍青口里称着听鲁晓颦的口音是京城那边的人,哥哥买了两斤肉让她带来包饺子吃。
鲁晓颦听到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口里不住地言谢。
晚上鲁晓颦取下桂生脖子上的“长命百岁锁”,摸了银锁上“福”字。自她进入这座江南小镇,闲言碎语不断,但所遇不快总有刘绍才为他抵挡,鲁晓颦虽是感激,终是想不起初次见到萍青的哥哥的情形。男女有别,素日里也未曾留意过他。自从父母双亡、兄长被杀、鬙殷失踪以后,她鲁晓颦便如同行尸走肉浑浑噩噩苟活于人世,幸而有了孩子,让她在苦楚中有了点希望。她从箱子里取出先前藏匿的裹了首饰的帕子,帕子最底层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齐鬙殷当年写给自己的信件,即使她已熟读于心,依旧取出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齐鬙殷的字迹。她把它按在了胸口,于心有着化不开的疼痛拉扯自己,记忆再次被唤醒。她在书桌上铺开一层纸,提了水笔写了几行字,终于又划去了,把长命百岁锁放在一边,仍用帕子将信裹住放好……
却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因鲁晓颦生产、又坐月子长期没有上班,现如今去课堂还要带了孩子,第二日,巫溪女子学校辞了她的工。鲁晓颦又去找了几份工都不长久被辞回了家,人家嫌她去哪都要带了孩子做事,不能尽心。鲁晓颦也想过请女佣照看孩子,可情形不容乐观。一者她现下过日子是掰了钱来花,二来她怎么也放心不下让外人照顾自己的孩子,接踵而至的打击使她再也无法承受失去至爱至亲的打击,凡事都朝坏处了想,多了几分忧心忡忡。鲁晓颦咬了牙想着命不该绝,想起自己能刺绣的本领,董碧婉虽也知书达理,却要女儿一定能拿得了针线儿,常道:“女子要知德、言、容、工,方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