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晓颦正愁眉苦脸,拿着绣了《秋日兰蝶》的绢丝帕子抹了眼泪,织锦偷偷摸摸进来,她站在门边两只眼乌溜溜地瞅了半天,看见崔妈妈没有过来,挨着桌角把手里的信塞进鲁晓颦的袖子下道:“这是齐家公子托人要我转交给姑娘的。”
一只胳膊肘支在案桌上托着腮的鲁晓颦见织锦如此这般,心下跟明镜似的知道齐鬙殷给了自己回信,当下止了泪。她从袖子底下取出齐鬙殷的信件拆开,刚读一行,灰冷的心已如暖阳抚过热了一大半。但见信中安慰数语,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已做准备 ,让鲁晓颦带上随身之物,卯时烟袋斜街口见。
鲁小颦见齐鬙殷信内如此写道,心内顿时犹如吃了安心丸,眉夹笑眼揣了信问:“来时可有人瞧见?”
“姑娘放心!我方才来的时候是从后门进来的,特意留了份心儿左右看了一下,崔妈妈她还在和几个老姨婆打牌呢,顾不得这里。”织锦赶忙回了鲁晓颦的话。
此时楚翘进了屋内对鲁晓颦道:“刚才大太太屋里的阿宝请姑娘过去一趟。”
鲁晓颦答应了,楚翘立刻出去替鲁晓颦传话说过会儿就到。织锦帮鲁晓颦整了衣服,她见天冷,又在鲁晓颦褂子添了件翡翠色袄子扣上,合着她耳朵上的琉璃坠子熠熠生辉。她准备出门,忽想起齐鬙殷托人送的信,又将手里的信细看了一遍,便放进梳妆台抽屉里,拿了元宝锁上了锁,这才放心和织锦等人去了母亲屋。
董碧婉坐在炕上取暖看见女儿来了,起身拉住女儿的手道:“看你的手冰冷,怎么不揣个水焐过来 ”说着让四喜拿来龙凤绕着水把子衔珠的紫铜水焐搁在女儿的手里。
“母亲让女儿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鲁晓颦自小是崔妈妈奶大的,与亲生母亲之间多了一些尊敬少了一份亲昵。
董碧婉拉着女儿笑了好一会儿,连眼角都挤没了形状,让她挨着自己坐下了,昔日金贵的知府小姐,现如今也被时光碾碎了身上的珠光宝气,越发显露暴发户的市侩。
董碧婉尚未开口,鲁晓颦便思度到母亲的心思,含笑低了头捧着暖水焐热水不说话。
“女儿大了,到底是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想当初我出嫁也才十七。张大帅虽然为人粗鲁,他家三公子却是少年才俊,从日本留学回来,能文能武,前途无量。”董碧婉话毕端了杯庐山云雾茶润了润嗓子。
鲁晓颦心下思绪蹁跹,她到底是喝了洋墨水的新时代女学生,接受过新文化运动的洗礼,思想受过姜皖培这类大家风范的熏陶,自是不愿意接受封建时代的旧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