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道,“性命无忧,只是须得慢慢调养。”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四周无人,才道,“她有孕了,但怕是留不住。”
赢驷愣住,半晌才垂眸拈起栏上一片落叶,道,“魏道子医术超然,比扁鹊不输,竟也留不住?”
魏道子生性闲散,不像扁鹊有悬壶济世的慈悲心怀,对医术境界也没有追求,救不救人全凭喜好,所以他在医术方面的名声远远不如扁鹊。
“是,臣曾经问过右丞相,右丞相言怀瑾岁数虽二十有余,但因前些年服药,身子尚不如十二岁的少女。就算身体康健,生育也十分勉强。”张仪无奈道,“人生有得有失啊,怀瑾身为女子,但有所得,失之更多。”
张仪从七年前在宋国第一次遇见宋初一时就觉得她像是女子,后来相处之下,发现她学识智慧、言谈举止不是女子能有。又没有听说过庄子一派收过女弟子,所以便下意识的以为她是男人,如今得知她的性别,既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赢驷默了片刻,道,“一起去看看杜衡吧。”
“是。”张仪道。
地牢中。
杜衡在一张石榻上,双手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壁上,形容干净清慡,面色苍白,墨发半披散在身后,闭目迎着透气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端是翩翩佳公子。浑然不似囚犯。
赢驷缓步下阶梯,解开披风丢在案上,顺势直接坐在披风上。
杜衡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赢驷身上,发音像是牙齿都掉光的老叟,“连大秦国君都来为杜某送行。真是不胜荣幸。”
张仪仔细看了一眼,想必为了防止他自杀,牙齿早就被拔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