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绮罗却又似笑非笑道:“萧远候,这四年,你过得很好吧?”
萧远候眉间一黯,却依旧不反驳。
绮罗抬了抬手腕,低声喝道:“松开!”
“殿下。”
萧远候终于开了口,固执如初:“要打要骂,任凭处置,但……随我走。”
绮罗挣脱不开,一时恼怒,气极反笑:“不走。萧远候,你变了,我也变了……珠玉金石,我不喜欢了,流萤冬雪,我也不喜欢了,你,亦是。”
听闻这句话,萧远候掌心蓦然收拢,力道之大,令绮罗皱了皱眉。
“你骗我。”
萧远候忽然也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低声:“不会的。”
绮罗一时不说话,只抿着唇,不肯低头地望着萧远候,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一个“好”字。
“……”
陈时卿望着这二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娘亲今夜说了许多话,他很是欢喜,可怎么看来看去,这些话都像是在骂爹呢?
想了想,陈时卿拽了拽绮罗,哄她:“绮罗,好孩子不骂人,你不要再骂他了好不好?”
萧远候一时恍然,终于松了松掌心。绮罗借此拂开袖,垂眸瞥了陈时卿一眼:“我不骂他,骂你么?”
陈时卿瞬间不语,挪到了萧远候身后。
不,不要。
绮罗见他那模样,忽然冷哼道:“陈时卿,我与萧远候之中,你选一个。”
陈时卿毫不犹豫:“我都要!”
绮罗敛眸,冷笑一声:“做梦。你选了他,就不要来找我。”
说罢,拂袖而去,竟连陈时卿也不带走。行到船坊处,命船夫停岸,毫不犹豫地走了。陈时卿哑然无语,忽然想起绮罗之前的神情,呜咽一声:“她不要我了?”
萧远候去追绮罗的脚步蓦然一顿。
他回首,瞧见陈时卿可怜巴巴地揉着眼睛,顿时无法再挪动脚步。
萧远候俯身将陈时卿抱起,犹豫几分,不甚熟练地哄他道:“她不会不要你的。”也不知是对谁说,语气中几分迟疑不安。
陈时卿靠在萧远候怀中,嗓音微哑:“真的吗?那绮罗为什么不理我就走了?”
他不安得很,小手攥得紧紧的,眼眸也开始动摇起来。虽然年幼,但从他人目光言语中,陈时卿还是能瞧出一些偏见来。他知晓,自己似乎是绮罗的包袱。人人都劝绮罗扔掉他。绮罗从来不说话,陈时卿也不说话,但心里却真的很害怕绮罗不要他。
萧远候亦是黯然,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一大一小立在船头,些许萧瑟凄凉。
良久,萧远候才垂眸笑了笑,宽慰陈时卿道:“别怕,我待会……送你回去。”
得到萧远候的承诺,陈时卿终于安下心来,补了一句:“我不能没有绮罗。”
萧远候一顿,轻声:“……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