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二人一见面便争执起来了呢?大的不让着小的,小的更加肆无忌惮,简直令他头疼。
老皇帝却并未生气,只哼道:“我说的是哪一桩,你心里明白。你府中那个萧远候,是寻常人家,与你无仇无怨。你却将人拘在府中,成何体统!”
提及萧远候,绮罗终于变了变神色。丽眉微凝,眸若寒霜,冷冷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教。听闻你病了一场,还以为会待我不同,谁知道还是与从前一样,看来,是我痴心妄想……”
老皇帝闻言默了一默,眼眸幽深,叹道:“我是病了一场,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还能再说教你几年。便是能说教你,你如今越长越大,也不肯听我的了。只是,关于那萧远候,我还是奉劝你,早日放人家离开!别束缚着人家。”
“……”
绮罗神色暗沉,不再多言。
“父皇,难得一见,说这些做什么?”
见二人僵持不下,景华帝笑叹一声,打起了圆场。怎奈自从提起过萧远候,绮罗便一直郁郁寡欢,至始至终都寡言少语。
待出了佛塔,已是夜幕时分。
景华帝还在与老皇帝去了文书阁,接见各位大臣。绮罗离开人群,望着天上一轮孤寂的清月,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她避开侍女,独自朝着山庄深处走去。
……
“殿下不见了!”
青玉回过神时,已经寻不到绮罗的身影。
“皇庄这般大,天又黑了,殿下该不会迷路了吧?是不是,是不是该唤锦衣卫们来寻啊……”
赵寻神色凝重,却拂了拂袖:“且慢,如今在皇庄中,若是惊动了宫中侍卫,便会惊动那位。听闻今日公主已被说教了一番,若再出乱子,说不定更惹嫌隙。这样,我们分头去寻,若两刻钟后还寻不到,便再来商议。”
青玉等人纷纷应下,分散开来,四处去寻绮罗。
只是皇庄偌大无比,公主又会身在何处呢?众人四下找寻,也丝毫不见公主的身影。此事甚至惊动了江三郎,江三郎神色沉肃,也动身去寻。
然寻过了秋千花架,寻过了莲塘河畔,寻过了繁华宴席,也没寻到绮罗。
灯檐下,萧远候神色凝重,独自立在庭中,借着月色遥望茫茫皇庄。天际低垂,辽阔无比,数十座楼阁林立,在这其中,有一座观星楼高数丈,立在上头,可以将皇庄尽收眼底。
小公主陈绮罗,最喜欢站在高处。
萧远候心中担忧,朝着观星楼匆匆行去。行过寒冷草木,踏上重重石阶,再沿着长长的楼道向上爬,一路心乱如麻,终于来到了观星楼的最高处。
楼高数丈,苍穹低垂,孤月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宽阔的木廊朝外延伸,清辉似水般撒落,踩着一地皎洁往前走,便瞧见岌岌可危的玉栏旁,绮罗独自倚坐在上,一卷宽大如云的烟罗袖在空中飞决。
月色冷寂,寒风凛冽,她坐在那里,身影小小,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萧远候心中顿时一紧,说不出的惶恐浮上心头。他飞身朝前,一把将绮罗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