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叶莲娜。”赵慈行也朝叶莲娜走,她看到她手上拿着两个小牛皮纸袋,想着定是带给艾登的早饭。
“早安,赵小姐……”叶莲娜的笑容很是戏弄,“你在医院过夜的吗?”
赵慈行不便承认更不好撒谎,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叶莲娜又眨着眼机智说道:“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你们肯定都睡得不好。”
这倒是真的。赵慈行想。
“噢……你在害羞。”叶莲娜比赵慈行高一些,这会儿低头捉弄地盯着她的脸看。
赵慈行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害羞。“他还在睡。……我得走了,我得骑自行车回学校,还有工作要做。”
叶莲娜点着头,“当然。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赵慈行说,带着一点忧郁的微笑,“我真遗憾,我想你当时一定吓坏了。”
“是的,如果他有什么意外,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赵慈行听了有点恍惚,没有很明显。叶莲娜说的只是事实罢了,她的英语表达也越来越好了。
叶莲娜很快又道:“请别误会,赵小姐。只是……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赵慈行明白叶莲娜的意思,宽慰一笑,“别担心。”
“他一定没有告诉你吧……”
“什么?”
“他那天没有带枪,他总是带着枪,他总是带着,但他那天没有,他那天原本是打算去找你的。”
赵慈行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有点想哭还是有点想笑。她认识艾登和叶莲娜以来情绪起伏比以前大很多。她算不上一个轻易流泪的人,更不是一个有很多小情绪的人。“谢谢你,叶莲娜,我知道了。”她说。心中仍是起起伏伏。她想跑回病房跟那个傻子说很多话,可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最后她只是跟叶莲娜道别,走向自己的自行车。也许等到下午她再见到他,她会骂一句,艾登你混蛋。
*
一个礼拜后。国立北平艺术学院大礼堂。
正是中午时分,礼堂内人不多。学院一年一度的新春义展于昨日开幕,会持续好几周,直到新学期开学。所有展品分为两类,一类为只展览不义卖,一类为展览并义卖。义展不设门票,但礼堂的四处都有捐赠箱,前来观展的人可按照自己的能力进行随意捐赠,加上义卖品所得,学院会在义展结束后把所有款项用于慈善。
此时,在礼堂的左侧展区,西洋画展区,站着一个戴着深灰呢帽的年轻男人。他正对着一幅油画。那幅油画画的是一座天主教堂和一个男人的背影。画中的男人戴着跟他头上一模一样的帽子,只除了画上的帽子颜色是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