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慈行约莫知道自己的穿着打扮,包括她既没有仆从也没有行李都可以让宾馆的工作人员猜测出来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她也确实不是。
“我找艾先生。”赵慈行跟前台那中国男子说,没有拐弯抹角,“艾登。他告诉我他住在这里。”她说完想起自己没问艾登的房间号,可艾登也没主动告诉她。或许艾登并不觉得她会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许艾登是个谨慎的人。她暂时无从知晓。
有趣的事发生了,前台那几个洋人听到艾登这个名字的时候全都望了过来。而赵慈行面前的中国员工也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情,不过马上他就礼貌地问:“请问您是不是姓赵?”
赵慈行听了也有些诧异,看来艾登还是打过招呼的。她微笑点头,这个微笑相对而言没那么艰难了。
“好的,赵小姐,我现在就带您去艾先生的套间,他这会儿……”中年男子话没说完,他突然转头用英文问了那几个洋人同事一个问题。赵慈行百无聊赖笑了笑,注意到中年男子胸前的铭牌,知道了他姓王。
赵慈行听着他们的交谈,王先生是在问他们今天有没有看到艾登出去,各人都表示没有,这会儿应该在。王先生得到答复后再次朝赵慈行露出怪异的微笑,然后他从前台出来,跟赵慈行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慈行道谢跟在王先生后头一起往电梯走。
赵慈行被带到四国宾馆的第四层,又左拐右拐总算到了一个房间前,但上面并没有房间号。王先生小心翼翼敲了两下门,二人等待了片刻,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穿着黑西裤和白衬衫的艾登,他瞧到赵慈行点了个头,看上去丝毫不意外。尔后他摸了个银元给王先生。王先生连忙接了过去,谄媚地道谢,然后很自觉地立即离开了。
赵慈行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王先生这么“热情”,他这一个银元赚的倒是轻松。拉洋车的累死累活拉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银元。
“看来赵小姐是想起来什么了。”艾登这么说,请赵慈行进房间。
赵慈行在来的路上不是没想过这个事。她来四国宾馆找艾登自然是为了正事,但是她一个年轻女子擅自进一个年轻男子的房间,恁是谁听了都有些怀疑。传出去,更加有损名誉的自然是她,而不会是他。
除此之外,赵慈行也得考虑那个传闻。艾登是梁曦明猜测的那个艾先生吗?如果是,按照传闻,他还应该有个白俄贵族姑娘的妻子,怎么他住在宾馆呢?如果不是,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身家背景如何?怎么年纪轻轻就过着奢侈的生活?他处事老道,做派新式,又混迹在外国人的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