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珏一昏倒,聂府里这半宿没得闲,临天亮前差人直接去尤肖祥的府上将人请过来。
尤肖祥手搭着聂珏的脉搏长吁短叹着,“聂大人这么下去不行啊,早前就坏了根子,合该养着的,老夫瞧着她这身子是越来越差了,现下又哀伤过度,若再这样不爱惜着,只怕……”
“尤大人,会怎么样?”九儿问。
尤肖祥看了看她,转头对王婶道,“你们大人是纸糊的,担不得一点伤,如今老夫实话跟你们说,若再继续这样,她活不过四十。”
屋内几人听的骇起,九儿和骁骁在旁边止不住就哭了,王婶亦是急得掉眼泪,“尤大人,您救救我们大人吧!”
“老夫也只能给她开些调理身子的药,说到底,还得她自己想好,往后切忌大悲大喜,她的心脾比常人脆弱,经受不住这些,你们得记住了,”尤肖祥仔细的叮嘱着他们,随后又补了一句道,“倒也不是就好不了,若能静心调养,虽说不定能恢复的生龙活虎,但活个长命还是轻松的。”
王婶忙给九儿使眼色,九儿领着骁骁便跑了出去。
王婶带着笑,自袖里拿了个红包给尤肖祥,道,“劳尤大人来一趟,大过节的也让您没得安宁。”
尤肖祥拂了一把胡须,极自然的接了红包,揣了口袋中道,“老夫这里有一味药,名叫胭脂丹,专供女子口服,往前宫中女子多爱用,如今倒少见人来找老夫配,你家大人是个天生要富养的身子,吃这胭脂丹倒能补上,老夫今日空手来的,你叫个小厮跟老夫,老夫把那药配出来给他带回,若是吃完了,还可过来找老夫讨。”
王婶殷殷的点头哈着腰送了他离府。
过了正午,天上倒出了太阳,照的人暖洋洋,九儿打了热水进房里给聂珏擦身,擦到一半,聂珏醒了,握住她的手道,“宫里有消息了吗?”
“……前头高大人刚走,宫里头的人就往外传,圣人哭了半宿,倒不知是因何事,”九儿防她着凉,快速给她换好衣裳,道,“大人,若贾大人真去了,您活着,是带着她的那一份一起活的,您不是一个人,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事,但您不能再这么糟践自己,便是我们这些下人见了,也会不忍,贾大人临走时嘱咐了我许多事,但是最多的便是您能好,我想,她一定是最希望您过得好的人。”
聂珏侧卧在被里,静默着听她说,良晌,她说,“我饿了。”
九儿哎着声,就出了屋去给她拿吃食。
卧房里特别静,聂珏半垂着眼听屋外走廊里呼啸的风,其声哀哀,似在诉说伤情,她听的长了,竟觉得好像听懂了,自顾自的道,“我答应您。”
九儿便推了门进来,后面跟着戚婉帮她拎食盒。
“大人,起来吃饭了,”九儿站到床边将她扶着去了桌边,又见戚婉傻站在桌边,便对她道,“你先出去。”
聂珏一见到戚婉就转不了眼,匆匆抓过她的手道,“您,您怎么来了?”
她说完,随之就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贾子兰,她如鲠在喉,竟是捏着戚婉手不放,道,“外边冷,就在屋里吧。”
九儿堵着气道,“今日的羊乳您还没喝,她总要出去拿。”
聂珏便松了她,微哑着声看戚婉,“你去拿来,我吃过就喝了。”
九儿忍着气看她离了屋,瞧着聂珏还像是不舍,偏不能发作,只得柔着声同她道,“您得避着她点儿,若她觉得您抢了高大人,有的是法子想害您。”
“恩,我记着了,”聂珏慢慢嚼着米饭,咽下去道,“你一夜没合眼了,记得去补一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