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珏从宫里出来,直奔刑部去。
她进到执事堂里,杜修彦立在桌边,静的成了一棵竹。
“甘棠,他什么都认了,”杜修彦道。
他说这句话时,平静的像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要不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聂珏都以为他该是不难受的。
聂珏收回眼神,低着声道,“我过去看看他。”
她迟疑着伸出手在他的肩上按了按,便去往大牢,由他一人在原地形如枯石。
狱卒引着聂珏进到牧甫的那间牢房。
“太保大人,没想到有一日您也入了这诏狱,本官可真惊讶的很呢,”她看着地上的人,吃吃的笑着。
牧甫换了一身的囚服,平素儒雅的面容被颓败所替代,他阴毒的盯着聂珏道,“你笑老夫今日下场,他日你的下场定会比老夫还惨。”
聂珏回身叫那狱卒出去,蹲下来,平视着他道,“您的下场不是您自己作的吗?本官没您的本事,贪污都贪出个雅字来,您沽名钓誉这么些年,如今进了牢里,也不怂一分,瞧您的怨气,像是大齐欠您的一样。”
“你说对了!大齐就是欠老夫的!老夫从政数十年,这大齐若没有老夫,岂能发展到现在,老夫不过爱些财物,何错之有!”牧甫怒视着她,“你这小女子,为官两载不到,就搅得朝堂不得安宁,这大齐迟早有一天葬送在你的手里!”
聂珏弯起一边的唇角,睨着他要笑不笑,“您可能没搞清楚一件事,您不是帝王,这天下是圣人的,而您,只是圣人治理天下的工具,若您这个工具没了用处,她就可以弃之不用,而您这个工具若是坏了心思,图谋她的财物,您觉得她会容忍吗?今日就是没有本官,您也是一死,怪就怪,您的一颗心不定。”
“谢中亓真是教出了个好弟子,前魏时,老夫处处受他气,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老夫竟然栽在了你的手里,他布的好局,老夫要在地下看着,是他厉害,还是高氏厉害,”牧甫靠到墙上,冷视着她说。
聂珏拔一根草,随意的在地上划着,“您这话,本官都听不明白了。”
牧甫哼的一声,“你瞒得了旁人,瞒不了老夫,你的行事作风和谢中亓属同一流,不是他教出来的,老夫都不信你能自成。”
他忽而又是一叹,“若容德有老夫半分心性,老夫又岂会输的这般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