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追上来,他们疯了一般地狂奔到停泊在离建筑不远处的车上。
发动引擎,猛地踩下油门,车如离铉的箭似地飙了出去。
周珏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放松了些,却被小孩的哭声惹得烦,“哨牙佺,你快哄啊,让他不要哭了!”
佺仔哄小孩哄了一路。当他们丢了车,顺利搭上回港的小船,小孩随着小船疾驰的晃动,哭乏了似地睡了过去。
周珏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说:“从明天起我们可能就要被洪家追杀了。”
“不、不是吧……”佺仔挥开朝怀中小孩袭来的烟雾,挠了挠头发,“六姑这么做,不是为了和裴三谈条件吗?只要BB冇事,我们也冇事吧……”
“你抱着的是洪家长孙,洪家会怎么做还真讲不准。可能连裴三也会遭殃。”
佺仔看着夜色下泛起波光的海面,蹙眉说:“其实你告诉我要做乜事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后果。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
“不要讲!”周珏不自在地往座位后挪了挪,盯住指尖的星火说,“哨牙佺,我们是老友、损友,我不想让关系变得复杂。”
佺仔揉搓了一下鼻头,鼓足勇气说:“好彩妹,我是讲如果,如果我们在香港待不下去了,你愿不愿和我一起走?”
沉默片刻,周珏看着他说:“……去哪边?”
“我,我有个远方亲戚,在越南。”佺仔支支吾吾地说,“而且六姑也会去越南嘛,不是正好?”
“原来你在越南有亲戚啊,怪不得平常那么在意越南人的动向。”周珏说着还点了点头,似乎没注意到佺仔异常紧张的神色。
“冇啊,我哪有在意,之前是你讲重庆大厦来了一帮越南人嘛,我才注意了一下。”
周珏瞥了佺仔一眼,似乎不愿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可她的心却沉了下来。
佺仔和他们一样,出生孤寒,在保育院学会了偷鸡盗狗,长大后自然而然地做了街头烂仔。他别的本事没有,跟踪人是最为厉害。既会跟踪人,就能查到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周崇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在他多番想出人头地的哀求之下,收了这个“小弟”。在六姑的教导下,周家兄妹做事相当谨慎,他们调查清楚了佺仔的来路,没发现任何问题,逐渐让他参与了六姑下达的指令。
可他们从不会透露给佺仔任何六姑的事,比如佺仔方才所说的“六姑也会去越南”。
寻常人说这句话的意思可能是,六姑同越南人结了婚,或许以后会定居越南。可佺仔知道六姑夫妇在中环购置了新居,周珏常去吃饭。佺仔还知道六姑是不会轻易丢下工作的人,六姑自己的古玩行和投资公司事务繁多,如今又任船务公司的行政经理。
就算佺仔以为六姑会去越南,也该是疑问句,而非陈述句。
周珏仔细回想当初的细节——
九七年八月,发现越南帮时,佺仔主动建议跟踪阮决明。没多久,不知打哪儿来的泰国杀手抵港,直奔阮决明住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