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辛夷咬了咬牙槽,说:“那些人是谁?都是你的‘朋友’。我不帮忙,你有今天?恐怕我们一家还指着湾仔的几块地几栋楼生活!”
“辛夷啊,你细妹细佬还小,你想他们像你和老五一样,永远做这些事?”
“……就当你是为了这个家,你们做的这些,就不怕洪家人发觉?到时候三姊要怎么做人?”
裴辛夷起身,抹去手心冷却的水珠,“阿爸,那块地以前是阿妈的。我不会帮你善后,你不要后悔。”
*
客厅相距远,沙发上的人没听见方才的动静。见裴辛夷走来,裴安霓还招呼她吃月饼。
裴辛夷勉强笑笑,说:“Sorry,我有些累了。念姨,我们回去吧?”
曾念觉出不对劲,不敢忤逆,忙哄着两个小孩与众人道别。
司机放假,由裴辛夷开车。心下烦闷得紧,她破例打开了车载电台。电台主持以低沉的腔调念着古诗词,映衬当空一轮明月。
后座的裴安菀和裴安逡争相说诗题,曾念被他们惹得笑个不停。
裴辛夷弯起唇角,却尝到了咸味。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19]
作者有话要说:[19]《嫦娥》李商隐。译文:云母屏风染上一层浓浓的烛影,银河逐渐斜落启明星也已下沉。嫦娥想必悔恨当初偷吃下灵药,如今独处碧海青天而夜夜孤寂。
第62章
十月下旬,以索罗斯为代表的国际炒家将矛头对准香港,恒生指数一下跌破九千点。风暴波及韩国、日本,金融危机从东南亚蔓延亚洲。
走在街头巷尾,始终能听见谩骂与嚎哭。跳楼、瓦斯中毒、砍了全家再自裁,自杀的消息穷出。从工薪、中产到富豪,无一不陷入混乱。
裴辛夷从内部人士那里得知消息时,已来不及应对,多项投资严重亏损。裴怀良来电大骂一通,惹得裴辛夷气郁,还得好言好语劝慰。
这天,裴辛夷又接到一通从越南打来的电话。以为是裴家远亲,却不想是阮决明。
“裴小姐,你让我损失这么多,该怎么赔?”阮决明戏谑道。
裴辛夷忽地笑出声来,还说:“多谢,我这些天根本笑不出。”
“还好吧?”
“嗯,有你给的‘零花钱’,我勉强可以支撑。”
“我在法国开了一个新的户头,你有需要就和我讲。”
“冇嘢。我欠你太多。”
阮决明低声笑笑,“仔仔们呢?”
裴辛夷垂眸看着嫣红的指甲,“都好,劳你挂心。”
那边收了线,裴辛夷听了一阵忙音,回到了座位上。
意大利餐厅里,偶尔杯碟碰撞声响起,人们轻声交谈,好似外界的纷乱闯不进来。
邻座的向奕晋问:“冇嘢吧?”
裴辛夷笑着摇头,看向对面金发碧眼的女人,以英文说:“抱歉,刚才讲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