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胥忙循着地毯的花纹找方才掉落的钢笔,在沙发的缝隙前找到,他递给——几乎是奉给阮决明。
阮决明指向裴怀良,裴安胥又忙不迭将钢笔递过去,再捡起散落在地文件。
签字这几分钟仿佛比之前的打斗更漫长。
裴怀良合上钢笔盖,把文件拿给阮决明过目。阮决明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眉角,抬头说:“裴小姐,这方面你应该懂一点,能否帮我看看?”
南星放开裴辛夷,把枪别进裤腰。裴辛夷撑着扶手坐上沙发,活动着僵硬地手指,用受到惊吓的细微的声音说:“可不可以拒绝?”好似再说下去就要落泪。
裴安胥不知如何安慰,自告奋勇说:“刀哥,我帮你看。”
最后,关于裴家这笔生意的文件由阮决明与裴安胥分别在甲方乙方那一行签字。
裴辛夷似乎还未缓过来,轻声说:“五哥,我们回去吧。”
裴安胥不自觉放低了声,“好,好,我们立马回去。”又对裴怀良说,“烦请良叔派车送我们去机场。”
“我呢?”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裴繁缕握住扶手下的木节,满是泪痕的脸嵌在木节之间,如同无声默片里总是被人忽视的角色,好笑之余难免让人生出几分悲情来。
“老四也回去吧。”裴怀良摇头叹气。
阮决明说:“不劳烦良叔,我送各位。”
刚才发生的似乎只是幻觉。
*
去机场的路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天气好像能感知到他们的心情一般,灼眼的阳光不知不觉被遮蔽,天际的乌云滚滚而来。
凯迪拉克及后面一辆日产车接连停下,雨水落在车顶上,溅起银的大珠小珠。一滴一点拍打在不知谁人心上。
南星率先走出日产车,以手挡雨往机场大楼的方向跑去,裴安胥紧跟其后,然后是驾驶凯迪拉克的司机,为裴繁缕撑伞。
车里只剩下二人。
裴辛夷终于不用和裴繁缕挤后座,舒服地活动了脖颈。双臂肘搭上副驾驶的椅背,她笑说:“阮生,你说我是不是该考TVB?”
阮决明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她,唇角勾起微不可见地弧度,说:“那一定有很多人抢着捧你。”
“是咯,这么靓戏还好,导演抢着要啦。”
“你不怕吗?”阮决明突兀地问。
裴辛夷轻松地说:“怕乜嘢?你赌我赢,未必我会赌你输?不猜忌是做盟友的底线。”
“我怕。”
裴辛夷抬眸去看,却只看见后视镜里阮决明的侧脸,看不清表情。
“我怕陆英真的死了。”他说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