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门是一个木质衣柜,柜门上嵌了层玻璃,玻璃下,是已经掉了色的花纹。左右各砌了一铺炕,炕上贴着地板革,靠近炕沿的地方,已经卷了边。炕的最里边,整整齐齐地叠落着几床被子。
善正抬头观察,房梁很高,是幽深的老宅式样。再看两侧的窗,竟然还是以木棍支撑的那种。
他想,乐亦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环境生活的吧。
乐亦的心情似乎从未如此明快,这一刻,她觉得,善正无限接近自己的童年。
早一点认识他就好了呢,她想。
她凑到善正眼皮底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傻笑。
倏然,善正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过分的念头。
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
“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
***
任曦的妆化得很早,乐亦也早早就起来了。
天还没大亮,身边的善正还睡着。
乐亦俯下身,视线落在他的面庞之上,沿着他的轮廓游移。
善正的五官十分正派,和他的名字、为人一样。醒着时,他的举止自然而然就给人一种斯文之感,可睡着时,那清朗的正气,便不自觉地,就从原本的样貌中显现出来。
她想伸手碰碰他,又怕把他弄醒。
手指还是缩了回来。
她无比珍惜这一刻。
院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的是亲戚,有的是来围观的邻居。事实上,现在村子里的人已经不太多了,大部分都已迁走。还留下的,无非是一些习惯农村生活的老人。
乐亦的头发也被化妆师烫了个小卷儿,一缕垂在肩头,娇俏极了。
任曦也说她,这次见面,可是比之前开朗不少。回头要好好犒劳犒劳善正这个功臣。
当然,这是后话。
八点钟,接亲的队伍到了。任曦的弟弟任霜死死堵着门,明明才十岁,力气却大得很,愣是坑了未来姐夫五百的红包。乐亦也跟着捡了个便宜。
路上,乐亦问起任曦,为什么她的名字是曦,弟弟却是霜,任曦表示,生了自己的时候,家里像是洒落了第一缕阳光,而生了弟弟之后,家里宛如雪上加霜。
……
善正坐的是后车,比乐亦他们到的要晚一些。乐亦也没办法等他——她今天的任务,是做好任曦的小助手。
院门口竖着红色的充气拱门,角落的鼓风机在呼呼作响。新郎抱着新娘下了车,周围人起哄让新郎一路抱进去。但任曦实在舍不得,走了两步,便让陈放把自己放下了。
花拱门从院门口一路延伸到内院深处,脚下是长长的红毯,一路上,花瓣,彩条,闪光碎纸,漫天飞落。
婚礼正式开始。
司仪却不见踪影。
仿佛是预感到什么似的,乐亦的心有些慌。她在人群中奋力寻找着善正,直到目光与他相接,这颗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喂喂。”
麦克风被敲打了两下,发出重重的混响。一阵刺耳的啸叫过后,院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任曦难以置信地看向左侧的新郎,陈放的脸上竟也骇然失色。